太低级,其实艺术家都是工匠,都是做活。
张新颖:这点可能也并不容易得到赞同。
王安忆:觉得很需要解释这个东西。
张新颖:们很容易把艺术家想象成天才,们愿意讲这个东西是什神来之笔啊,讲无迹可求啊;而工匠就不是这样,如果是个工匠,定是,比如说有定程序,要技术熟练,等等。
王安忆:就觉得工匠他做东西和自己特别没关系,他很肯定,就是要做个椅子,艺术家从来不说要做个什东西,而是要强调他心灵受着什样思想迫使。工匠就是要做个东西,这个东西好像和他自身没什关系,可是旦他用手在做话,他感情,他情绪,肯定会流露在这个椅子上边,但他做时候并没有这个自觉性。二〇〇二年去日本时候,拜访著名日本文化学者加藤周,觉得这个老先生很不起,他跟做次谈话,两三个小时谈话,有个观点觉得特别好,他说古代艺术家——在十四世纪以前,那个时候艺术家,他说,他们做东西从来没有想过要表现个人风格,他只是要做个活计,可他个人风格却形成;今天艺术家都知道要表现个人风格,最后风格却没有,没有风格。
张新颖:今天这个观念是从浪漫主义来。为什这样说呢?觉得这里有个非常有意思问题。们现在文学创作,它有个作者观念,作者其实是个很重要东西;但是在浪漫主义以前,作者不是这突出地重要。比如说们说《巴黎圣母院》作者是雨果,《荷马史诗》作者是荷马,这个是两个概念:虽然们说《荷马史诗》作者是荷马,也用作者概念,但其实他和作品关系与雨果和《巴黎圣母院》关系是两回事。到浪漫主义那里,它开始强调文学是个人心灵东西,文学是个人东西,个人心灵是无限丰富,这个无限丰富心灵可以创造出文学,创造出高于现实生活个世界——就是说文学源泉可以在个人心里面,而个人是独特,是唯,你为什要创造文学?就是你要表现独特唯世界,把你独特唯那个东西表现出来,虽然不定是很完整很完美,但是和别人不样,然后会把这个和别人不样东西推崇到非常高地步,把独特性强调到非常高地步。再后来,现代主义虽然反浪漫主义,但是把这点更往前推。浪漫主义以前文学,还不要说荷马,荷马当然太早,古典主义时代作品,还是强调作品应当合乎这样规律,那样尺度,这是很重要,合乎规律和尺度是很重要,但后来都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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