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纪实与虚构》（2 / 3）

王安忆：其实是很笨拙，这是个人气质问题，决定审美取向，就是比较喜欢大体量东西，比如长城，元素那简单，块砖头块砖头垒起来个庞然大物。就不喜欢那种小小东西，不太喜欢“雕虫小技”。曾经有朋友拉去看个宜兴紫砂壶展览，最顶级大师壶，制作大师已经去世，据说他壶品级很高。不懂壶，确实也觉得他壶线条更简洁，古朴，端正，可是再怎着它不就是这点，馒头样大小点点，它能够有多大含量呢？是觉得体量还是说明问题。

张新颖：《纪实与虚构》它本

这种东西不是情节性，分上下两期又不合适，就决定删掉十多万字期发。所以这个东西版本特别复杂。人民文学出版社出是全本，《收获》是删节本，浙江文艺出版社把这删节本与《伤心太平洋》合成本，题为《父系和母系神话》，台湾麦田出也是《收获》版。

张新颖：其实最喜欢这个长篇，当时写篇文章，现在回过头去看看很后悔，那篇文章没有写好。

王安忆：你当时看是《收获》上吧？

张新颖：对。习惯看杂志，因为杂志先出来。因为它有缺点，明显缺点，人家往往就不太在意。但觉得往往有明显缺点作品，它可能有些特别好东西。为什？因为它不会无缘无故有明显缺点，对于个写作那多年作家来说，他自己也不会不知道有明显缺点。如果他还能够犯这样错误造成这样明显缺点，定是里面有什东西。喜欢这个作品肯定是超过《长恨歌》。但是现在就是没有能力……等有时间……

王安忆：觉得也是缺乏能力。有时候，就像《流水三十章》，有个沉甸甸东西，可找不到个日常外部形式。这是很遗憾。最好情况就是你内部东西和外部形式正好是很和谐，就像《长恨歌》这样，相得益彰，大家都能认可，自己也写得顺手，水到渠成。这个就和《流水三十章》样，心里有个东西，特别大，特别重要，但是找不到个日常化外部形式。这怎办？

张新颖：对，它不日常化。

王安忆：很不日常，太不日常。

张新颖：喜欢它不日常。

王安忆：如果有像杜拉斯这种能力，轻盈能力，她可以处理不日常东西，或者说将日常东西处理成不日常。不日常东西应是比较轻盈气质，但轻盈东西毕竟量比较小。

张新颖：《纪实与虚构》可能对任何个个人来说都不容易驾驭，这大个量要去驱动它，是太困难点。这里面有个很实在东西，又实在得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