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mphleteer),他觉得你总算夸到了点子上。
在诊断出癌症之前,有十五本书在希钦斯的名下,他经营着三个专栏,每个礼拜还要四处奔波去辩论。人们常疑问他每个礼拜那些信息量巨大且文辞考究的文章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和他同名的作家克里斯托弗·巴克利(ChristopherBuckley)说,有一次他们一帮人和希钦斯吃饭,从中午一直吃到半夜,饭局解散之后,他都想去附近的医院躺下了,但希钦斯回去写了篇长文发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名利场》的著名写手、编辑格雷顿·卡特(GraydonCarter)回忆,希钦斯有次去他们家做客,前一天刚做了化疗,他们一些朋友吃饭聊天喝酒又晚了,希钦斯突然说:“我还要发个专栏。”卡特说:“不用吧,他们应该会体谅的,你昨天刚……”希钦斯扬了扬手,包里抽出个笔记本电脑,坐到一边敲了半小时键盘,又回到酒桌旁边。卡特说他第二天看了那篇文章,觉得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去做做化疗。
现在希钦斯回答“Howareyou?”的时候会说,“我快要死了,仅此而已,不过你们不也是吗?”(I’mdyingButsoareyou.)他说他治疗期间有时不能写作,除了孩子的丧父之痛,这一点最让他担心,“因为如果不能写作,恐怕我坚持活下去的愿望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希钦斯在他的一本小书《致愤青》中有一句话乍读到如醍醐如惊雷如被踹中小腹,以后也经常想起:“我只能活一次,滚他妈的,可鄙的妥协让步就是一秒钟也不行—有时候这样告诉自己,还挺有用的。”如果允许我用一些矫情的辞藻:希钦斯是一个打定主意和生命抵死缠绵的人,在烟酒熬夜上面,他也和在世间公义上一样,绝不退让分毫。抵御癌症挑衅死神期间,(见到他的照片或影像,会想起王道乾的名译,“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希钦斯接受采访,问他现在有没有觉得过去生活得太忘我,太压榨自己的身体了。英文里常把这种生活方式称为把蜡烛两头一齐点着,希钦斯说他自己向来是这样一根蜡烛,两头烧光芒更曼妙一些。
(希钦斯现在正接受一个刚研发的治疗方案,效果未卜。当然对他来说,几个肆虐的晚期癌细胞绝不是偷懒、不看书不写字的理由,近期依然可以不时读到他的专栏文章,看到他演讲和辩论。)
2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