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说话的人也沉默下去,靠窗的就着窗或小桌子睡了,醒来两条手臂都是麻的。这还算好。坐在中间的人侧过身子,也只能勉强趴到桌子,靠过道坐的人则只能靠着椅背睡。慢慢地睡着了,头猛地往下一栽,人吓了一跳,摸摸一边发麻的颈子,往另一边一靠,又模糊过去了。半天又是头猛地往下一栽,如此反复。在这样困顿疲惫的空气里,唯有卖零食饮料的车子仍旧英勇无畏地推过来,“让一让啊让一让!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桶面八宝粥!”她的身后跟着一溜要去上厕所的人。这一车多是来往打工的人,早都善于忍耐,那坐在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爬起来,提起一只脚。等车子一过去,马上又坐下去,重新睡起来。
每到一站,便给那边发短信,告诉到哪里哪里了,窗外如何如何。到十一点多,那边将去睡觉,很为我的受苦抱歉,却也无可奈何。列车在深夜到达上饶,到如今途中只有这一站记得清楚,因为会有几个男女在站台上卖鸡腿。黑夜中车窗外忽然有人大喊:“上饶鸡腿!五块一个!香喷喷热乎乎的鸡腿,五块一个!”少有人不为之振奋的。很多人下车,或者把钱从车窗里递出去,换回两只烤鸡腿。我却从未买过,其实也只是怕去人堆里问,并非对鸡腿完全不感兴趣。好些年后我遇见一个上饶人,第一反应是跟他说:“上饶的鸡腿很有名啊。”他说:“什么?”我哑然失笑,不是每个上饶人都曾在深夜到过他们的站台吧。
过了上饶,车厢里短暂的热闹和清醒过后,很快又混沌下去。子夜沉沉,车窗外一片黑,偶尔经过县镇的灯火,在远远地方成一线闪烁。靠窗的人捏一捏胳膊,重新占据小桌,靠着座位而睡的也再次闭上眼睛,坐在地上的人双手拢住膝盖,把头埋到臂弯里。人睡得很浅好像又很深。只有深夜下车的人不敢睡,眸子炯炯。睡在他对面的人,不晓得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下车的。
快五点时,天空渐渐由深蓝转为青白,遥处田畈上有白色水雾。太阳红红地出来,起初只是像一个未煮的咸鸭蛋黄,带一点水润光泽。车厢慢慢苏醒,人站起来,腿已经肿得很厉害了。一起回家的中年夫妇,女人身上盖着丈夫脱下的蓝色中山装,还未醒来。起来早的拿了牙刷毛巾,在水龙头最后一点涓滴宝露下刷一下牙,洗一把脸。有时走到水龙头前一看,才发现已经没有水了,洗手台上歪歪倒倒睡着两个人。很快整个车厢醒来,太阳光照进窗户,人都有些喜气洋洋的,为的这一趟苦快熬到头了。昨日谈熟的姑娘和小伙子重又聊起来,彼此在下车前找一个机会交换手机号码。吃早饭,一边吃一边看外面潮湿的晨气。那边发短信来,说着中午来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