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犹疑不定实不是叶大人性子,更不是舍不得与九千岁那点情分。按说他私藏舍利子,本就存心思反戈相向,何况寇边城以镇西将军身份突然出现,保全自己筹码自是比原先又多几分,顺势而为也理所应当。
只是两副干柴又烧作团固然不假,可当日利刃穿心之痛又何敢忘记,能不能信那人?信又能信几分?念如此,自是做不到思必快、行必果。
直至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田吉相继被崇祯帝罢黜,阉党“五虎”之中已落马三个,叶指挥使才打定自己主意。
魏忠贤见叶千琅难得不招自来,便着下人立马添上好茶好水,非要与他弈棋。
时屋里只有老少两个人,而这老少之间隔着枰棋。
微微阖眼,已是满面警醒之色,“不须你救。”
“好,来不为救你,只想提醒你。”知这人未必吃软但绝不吃硬,寇边城软声道,“皇帝必灭魏党,大人若再不自救,可就迟。”
“如何自救?”
“杀魏阉,献舍利,将功折罪。”
“就凭你句话,就要以下犯上、卖主求荣?何况既然皇帝恨魏党入骨,你又凭什保身家性命?”
九千岁喜欢围棋,棋艺虽不佳,棋瘾倒不小。偶尔手痒难解,便会唤来自己义子陪着下几盘。
叶指挥使倒不太喜欢围棋,这纵横十九道、黑白三百六十子,处处须用智布局,实蕴藏太多谋算与计较。奈何那九千岁常派人召唤,便趁闲时随手翻翻棋经、棋谱,架不住天生心思玲珑,竟渐渐从中悟出弈棋之道。
不过与魏忠贤对弈叶千琅从不显山露水,胜时少负时多,胜时颇具分寸,不矜不伐,输也输得体面大方,教*猾谨慎如魏忠贤者也看不透,这局棋他到底让还是没让。
此刻魏忠贤执白,叶千琅执黑,白子攻此顾彼步步紧逼,黑子倒也不计较这眼皮子底下蝇头微利,很快便将先机拱手相让。
白子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魏忠贤拔掉片被围黑子,伸出枯长手指子子将死棋提出棋盘,忽地幽幽笑:“
寇边城翻身就将对方摁于自己身下:“你不信?”
哪知叶千琅身起迅捷,顷刻又扳回城,反跨在对方身上:“你没骗?”
寇边城突地抬手勾叶千琅后颈,拉近两人脸孔间距离,又倾心吻回。
“阿琅,狼角湖中便说过,倘你留在身边,自再不会骗你、伤你,会待你百倍好、千倍好……”方才唇舌交锋正急,待胸中气海稍稍平复,寇边城敛起轻浮玩笑之色,每眼神、每字都分外认真,“断臂既能重接,们便也从头开始,好不好?”
实则那日寇边城走后,叶千琅倒未马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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