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找到医院里餐厅,吃些东西,又回到三〇号病房,守在门外警察对他点点头。
病房里越来越暗,哈利打开床边桌上电灯,将根烟从烟盒里拍出来,仔细端详萝凯眼皮。她嘴唇变得很干燥。他开始回想他们第次见面情景,当时他站在她家门口车道上,她朝他走来,姿态优雅,宛若芭蕾舞者。事隔这多年,他还能清楚记得当初发生事吗?还能记得他们彼此之间第眼、第句话、第个吻?也许记忆难免会被自己点点篡改,让它们串联起来变成则故事,自成逻辑,具有分量和意义。这故事说是他们从开始就朝着这个结果迈进,内容宛如仪式般不断复述,直到你相信为止。那当她消失,当萝凯和哈利故事烟消云散,到时他又该相信什?
他点燃香烟。
他吸口烟又呼出,看着烟向上袅袅旋绕,飘向烟雾警报器,然后消散。
消失。
哈利感觉到手机在口袋里振动,看也没看就把手机关机。他聆听仪器发出声音。有人把音量调高,绿线每跳动次,稍后发出“哔”声可以听得更清楚。
那声音宛如正在倒数计时时钟嘀嗒作响。
为萝凯而倒数。
为外头某人而倒数。
会不会这时瓦伦丁也正坐着观看时钟,等候下次动手时间来临?
别什原因。”
“别原因?”
欧雷克把书丢进包里。“对荣耀渴望啊,你知道,‘哈利·霍勒又回来拯救世界’之类。”
“你真这样想吗?”
欧雷克耸耸肩。“你自己怎想才是重点吧,这些屁话你自己听会信吗?”
哈利正要拿出手机,又再度把手机放回去。
微弱阳光斜斜射入,每次他把他那只大手放在萝凯纤细手上,青筋就会在手背上形成阴影。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数那些哔哔声。
数到八百零六,他终于再也坐不住,起身在病房里走圈,然后出去找个医生询问。那医生不愿细说,只说萝凯状况稳定,他们正在讨论是否让她脱离昏迷状态。
“听起来是好消息。”哈利说。
那医生迟疑片刻才回答。“目前还在讨论阶段,”他说,“也有人持反对意见。斯蒂芬斯今晚值班,他来以后你可以问他。”
“难道你眼中是这种人吗?满嘴屁话人?”
欧雷克站起来。“你知道为什总是想变得跟你样吗?不是因为你有多棒,而是因为没有别榜样,你是家里唯男人。现在终于看清你,所以必须尽力不让自己变得跟你样。要开始拔除被灌输信念,哈利。”
“欧雷克……”
但是他已离开病房。
妈,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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