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管理层代表的会面,是在怀亚特看守所的一处单独的房间进行的,这是一种“接触式探视”。与之相反的是“非接触式探视”,那里有一道玻璃幕墙,将对话的双方隔开。穿过13道装甲安全门后,再接受一次全裸搜身,我走进房间,有一位年轻女士等着我:
“我是被法国驻美国波士顿领事馆派来的。原本法国领事想亲自前来与您会面,但是他在最后一刻被其他行程耽搁了。”
这位L女士身材纤细,年龄在40岁左右,举止优雅。但作为探监者,她看上去非常不自在。很明显,她被这里的环境吓着了,不过换作别人也会这样,或许她天性多愁善感,她居然忘记了谈话的重点。她没有询问我的状况,也没有问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而是讲起她自己的人生:她最后一次旅居印度尼西亚、在哪里邂逅伟大的爱情、儿子的不幸,甚至还讲到她在一家时尚餐厅点的最后一道菜!我听着她讲故事,听得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勃然大怒,还是一言不发,任凭她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合时宜地喋喋不休。可是为什么她会来见我?在会面结束前的那一刻,我才清楚了她的来意。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恢复了她的职业面孔:
“皮耶鲁齐先生,最后一件事,请您不要再想着申请将您转送到法国监狱的事情了。在美国司法部宣布审判结束之前,他们是不会放您走的。事实上,美国司法部认为,法国在针对腐败行为的起诉上,实在过于宽松。”
这就是她此次探视的目的。我完全听懂了她的意思。看来我只能独自一人摆脱困境,法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几周后,探视人换成了杰罗姆·亨利——法国驻美国波士顿的副领事。和他的同事L女士相反,他看上去无拘无束。这位外交官办事脚踏实地,为人和蔼可亲。在我被拘留的日子里,他曾多次前来看望我,并确保我和家人之间能够保持联系。在我服刑的整个时期,他是少有的几个有能力的声援者之一,尽管他能周旋的余地极为有限。
回到眼下,与L女士这段“超现实”的会面结束后,我又回到了牢房。穿过那扇唯一的、狭窄的、枪眼形状的“窗户”,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道铁栅栏,几米开外是一排铁丝网,再远处又是一道铁栅栏,更远处便是一座山丘,有一只旱獭像雕塑一样卧在山顶上。我静静地观察着它。不知是因为这只旱獭的出现,还是因为那天清晨监狱笼罩在蓝天下,狱警特别准许我走出牢房,开始第一次在庭院里散步。气温15摄氏度,天气凉爽,天空一望无际。这是美国东海岸的春日清晨,是我的最爱。我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漫步,还做了几次投篮动作,差点儿以为自己已经重获自由了。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