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就算我真的想把我的纽扣放在不同的盒子里,又有什么错吗?”
“当然没有。”
“如果我们把所有的纽扣都放在一个大玻璃瓶里,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美好吗?玻璃罐?在这个世界上,当你把手伸进去,想拈出一颗某种颜色的纽扣来,你的指尖不可避免地会把那颗扣子摁到别的扣子下面去,直到你再也看不见它为止。到头来,你会又气又恼,只好把瓶子里所有纽扣倒在地板上,然后再花上一个半小时把所有纽扣全捡回去。”
“我们现在是真的在谈扣子呢,”安娜很感兴趣地问,“还是在打比方?”
“我和教授约好要见面,”伯爵说,“这可不是什么比方。顺便说一句,今天晚上其他所有的约会也因此得取消了。”
钢琴吧,小姐,”他对索菲亚说,“好啦,我得失陪了,二位,楼上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伯爵一边沿着楼道往前走,一边不由得想到,在离现在不算太远的从前,绅士们保护自己隐私的愿望还是能够得到满足的。那时候,他可以放心大胆地把他的私信放在书桌的抽屉里,连日记本都可以随随便便地搁在床头柜上。
可另一方面,在人类历史开始时,那些追求智慧的人总是会退居到高山之巅、洞穴之中或者密林深处的小木屋里。所以,一个人如果真想不受外界干扰地达到大彻大悟,那他迟早也要退隐到那些地方去。这不,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伯爵朝楼梯口走去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一位等电梯的人。这人是谁呢?不是旁人,正是那位著名的人类行为学专家安娜·乌尔班诺娃。
“晚上好,阁下。”她带着调侃的笑容对伯爵说,可接下来,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时,她疑惑地耸了耸眉,“你没事儿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一直背着我和索菲亚说话。”尽管四周没人,伯爵仍然压低了声音。
十分钟后,伯爵敲了敲门。这扇门他曾经从里面应过上千次,却从未站在外面敲过。
“啊,你来了,”教授说,“请进。”
伯爵已经有二十五年没来过这间旧居了。上次来还是一九二六年的某天夜里。那晚,他从这间屋子出去之后,就站到屋顶的围栏上了。
房间依然保持着十九世纪法国沙龙的优雅风格,只是岁月流逝,屋里不免略显陈旧。墙上原来挂着的两面镀金
“我们没有故意背着你,”安娜也低声答道,“只不过我们说话的时候你碰巧都在上班。”
“所以你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对吗?趁我不在的时候,和我女儿培养培养感情?”
“嗯,看来你真想把你的纽扣都装在不同的盒子里呀,萨沙。”
“我就知道这句话是你说的。”
伯爵刚要转身走掉,又突然回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