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毫无进展。法官、天气、调查,都让人心烦。甚至是勒冈都开始,bao躁了。还有这个女孩,还是对她一无所知。卡米尔完成了他的报告,拖延了一阵不走。他从来不太爱回家。要不是嘟嘟湿在等他的话……
他们每天工作十小时,他们每天记录十几份证词,再读十几份报告和违警笔录,校对信息,盘问详情,核实细节、时间,审问目击者。没别的,总是自我思忖。
路易先探出个脑袋,然后走了进来。看到办公桌上散乱的纸页,他示意卡米尔:我可以看吗?卡米尔表示:可以。路易转过这些文件,都是这个女孩的肖像画。身份鉴证组制作出的疑犯肖像画足以真实到让目击者可以认出她,但那只是一张机械的画像,而这里,卡米尔凭着记忆画下的这个女孩却是重新组织过的,有血有肉的。这个女孩没有名字,但在这些速写上,她却有了灵魂。卡米尔可能画了她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好像他和她已经非常熟悉了,比如这张,坐在桌子边上,可能在餐厅里,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下面,像在听人讲一个奇闻异事,眼神明亮,带着笑意。这张,她在哭泣,她刚刚抬起脸,令人心碎,她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嘴唇在颤抖。那张,在街上,她走着,回头时挺着胯,她刚刚看到橱窗里映出自己一张震惊的脸。在卡米尔的笔下,这个女孩生龙活虎得让人难以置信。
路易想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觉得这些画画得很好,但他没有说,因为他想起来卡米尔当时也是这么一直画伊琳娜,在他办公桌上,总会出现新的速写,他打电话时也会画,就像是他的思想在不经意间产出的。
所以路易什么都没说。他们互相聊了几句。路易没有待很久,他还有些事情没办完。卡米尔理解,他起身,穿上大衣,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走廊上,他遇到了阿尔芒。他极少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办公室,卡米尔很惊讶。阿尔芒两只耳朵上夹了两支烟,一支四种颜色的钢笔从他磨旧了的上衣口袋里露出来。这就说明,这一层有新人来报到了。这种情况,阿尔芒的嗅觉从来不会搞错。任何一个新人都不能在这栋楼里走两步而不撞上这个世界上最热情的老警察,他会带你熟悉迷宫一般的走廊,还有各种人情世故、流言蜚语。这家伙热情如火,还对年轻人了如指掌。卡米尔很佩服他。这就像是杂耍歌舞厅的表演,可怜的观众被请上了台,结果不知不觉被偷了手表和钱包。就在谈话过程中,新人就不知不觉被骗走了香烟、钢笔、本子、巴黎地图、地铁票、饭票、停车卡、零钱、当天报纸或字谜杂志,阿尔芒来者不拒,就在第一天。因为之后,就太迟了。
卡米尔和阿尔芒一起离开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