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线。她母亲肯定以为忠诚的芭蓓特会在这两个星期里一直陪着她,毕竟郊区发生了这么多起抢劫和袭击案。但是只要他们俩愿意,芭蓓特会一直待在巴黎。
皮埃尔没去过米切尔家,但是他已经幻想过好多次,好像身临其境一般:他跟着米切尔进到一个低矮的小厅,厅里都是些老式家具。踏上楼梯的第一级台阶前,他的指尖滑过扶手这端的一只玻璃球。不知道为什么,这房子令他厌恶,他想到花园里避一避,尽管很难想象这么小的房子会有花园。他尽力摆脱了这个画面,发现自己正愉快地和米切尔坐在咖啡馆里。他想象中的房子里那些褪色的家具和地毯让他觉得有点闷,米切尔家的房子不会是那样的。“我得问哈维尔借摩托车。”皮埃尔想。他会来接米切尔,骑摩托车只要半小时就能到克拉马[10],他们有两个周末可以一起郊游,这样的话还要借个保温壶,再买些雀巢咖啡。
“你家楼梯上有个玻璃球吗?”
“没有,”米切尔说,“你搞混了,以为是……”
她顿住了,似乎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皮埃尔陷在椅子里,头靠在镜子上,爱德蒙装了这些高高的镜子,好让咖啡馆的桌子看上去多一些。皮埃尔隐隐地觉得米切尔像是一只猫或者一幅无名肖像画。他刚刚认识她没多久,米切尔也许同样觉得他这个人难以理解,但他们还是在一起了,首先,相爱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不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朋友,或者持有相同的政见。一开始人们总是以为别人身上没有什么秘密,因为积累信息是件很容易的事:她是米切尔·迪韦努瓦,二十四岁,栗色头发,灰色眼睛,办公室职员。她也知道他是皮埃尔·若利韦,二十三岁,金发……但明天他要跟她去她家,半个小时就能到昂吉安。“去他的昂吉安。”皮埃尔想着,他把这个名字像赶苍蝇一样挥了出去。他们可以一起待十五天。屋子很可能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是带花园的,最好问问米切尔花园是什么样子,但米切尔正在叫爱德蒙过来结账,已经十一点半了,要是她的经理看到她回去晚了,肯定会皱鼻子。
“再待会儿吧。”皮埃尔说,“不好,罗兰和芭蓓特来了。真是难以置信,在这家咖啡馆我们居然从来没办法单独待着。”
“单独待着?”米切尔说,“但是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跟他们碰头啊。”
“我知道,但即便如此。”
米切尔耸了耸肩,皮埃尔知道她理解了他的意思,她心底也遗憾朋友们出现得这么准时。芭蓓特和罗兰一如既往地轻松愉快,但今天他们这个样子却让他既生气又不耐烦。他们在另一边,被时间的堤岸围护着。他们的怒气和不满都源于这个世界,源于政治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