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泡鹅笋。她矜持着不说话,往红苕稀饭里夹了两丝凉拌莴笋。头发昨晚上过卷子,现在从后面看过去,满头小卷纹丝不动,王林辉知道事情还没过去,她还在和自己冷战,也就出了门。
王林辉没有在家吃早饭,也没有去幺妹豆花庄,他在小区门口吃了碗粉,肥肠粉红油稠腻,他极其想喝一碗清香微苦的豆花窖水,连带着想念清晨七点的垃圾站。王林辉开着刚买的蓝色宝来,把以前的视察路线走了一遍,垃圾站们淋了二十几天雨,车从五十米外开过依然污水四溅,一只红色毛皮鞋浸得褪了色,沉静地站在路边。终于开到白沙河,水果然已经涨了起来,漫过岸边青石板,天色尚暗,幺妹豆花庄的霓虹灯招牌在水雾中闪着彩光。
店里地方小,大部分人还是坐在室外搭的棚子下吃,棚上铺着天蓝色防水油布,屋檐滴水,慢吞吞绕过大槐树流到河里。河水不算干净,却也不脏,不时有大个黑背鲤鱼跳出水面。这种鱼怎么做都是一股土腥味,但年三十晚上总得摆上一条。今年过年那条几乎没人动,摆在大圆桌中间,距离每个人都太远,只有白点点站起来,伸出长长的手撬开鱼肚皮,把凝固的深黄色鱼子吃了。年三十的晚饭怎么吃也吃不完,饭桌上寒气逼人,所有菜都凉了,凉拌鸡下的红萝卜卷儿浸透辣椒油,又咸又辣,王林辉夹了两根就吃完一碗饭,白丝丝在边上嘤嘤哭,泪珠让一切变得更加冰凉。
王林辉把车停在白沙河对岸,远远看见白点点,正从大锅里往外舀豆花,还是穿着大年三十那件红色高领毛衣,扎红花围裙,这么隔着水看过去,雨雾里有朵红云。他没有下车,而是立刻掉头,开往白沙镇z.府办公室。以前王林辉吃完豆花饭,会走两步到河边,点上一支娇子,那是他每天的第一支烟,烟头扔进白沙河,很久才能沉下去。今天他的第一支烟,则是在镇z.府的停车场抽完,垃圾箱就在门口,王林辉偏偏扔在地上,也没有把火踩死,他夹着公文包走进拆迁办公室。
年前年后饭局吃得多,王林辉又胖了五六斤,看起来确凿无疑,像个领导。他今年三十三岁,副科级,被借调到沙河镇拆迁办之前有人找他吹风,说区里像他这样在成都读了重点大学本科的也就几个人,等明年回到环卫站,肯定就直接提科级,不用每天去视察垃圾站,每天来接他上班的车会是一辆帕萨特。
王林辉当时并没有说,我为什么要帕萨特,我自己刚买了辆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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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镇可能有一半的人姓白,所有人都是所有人的亲戚。五年前王林辉和白丝丝结婚,就在白沙河边摆流水席,稍微远点的亲戚知道碗筷不够,自己背凳子拿着铝制饭盒过来,打两勺饭舀点海带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