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她眼睛目睹那个青年出现在爬满金银花藤墙头。贼定没想到家里有人。她圈椅放在门前走廊上,对着院子。他既不惊慌也不尴尬,在墙头对她笑笑,翻身离去。过几天他又来,趴在墙头上看她,问她为什总坐在这里。她说,因为是个病人。
病人就不可以出去走吗?青年表示怀疑。后来他就开始带着她四处去,他骑辆大约也是偷来三轮车,把她放在上面,用床被子盖,堂皇地穿街过巷。乡下人进城看病经常是这样,没人注意到被子底下只露出头黑发,是白医生那个瓷偶般美丽脆弱大女儿。他带她去看漫山遍野秋樱,在山坡躺倒,眼里只剩下瓦蓝天和粉色白色纤细花瓣。他带她去很远温泉泉眼,绿色泉水据说热到可以煮鸡蛋。他还带她去过许多次毗雌河,在那里钓鱼,打水漂,看夕阳把河面变成万点碎金。
后来他没有再来。她想他是不是出事,或者厌倦
。平时河边总有钓鱼人和玩水小孩,大概因为前几天淹死过人,今天河边片空旷。毗雌河尚未到涨水季节,流淌得心平气和。谢晔知道他可以淌水走到河对岸,最深处不会超过他大腿。就算以明姐身高,也没有在这样河水里淹死道理。
他还是不认为明姐会z.sha。她从来没有因病露出过困苦样子。她总是那温婉沉静,放在膝上手不是在打毛线就是在看书,手指白得近乎半透明。
什被妹妹男朋友刺激到。狗屁。都是狗屁。
谢晔站在河边,摸出他带甲马纸。“追魂”。他之前想过要不要带上“水神”,又觉得可笑。水里当然没有神。那,水会有记忆吗?毗雌河会记得明姐吗?她在河里死去时候在想些什?最后他忍不住拿据说很难驾驭这张,对自己能否使用毫无信心。
“你烧掉甲马纸之后看到什?”安玥问。她坐着他站着,她不得不稍微仰起脸,浓眉下眼睛里透着热切。
“明姐是死于意外。她想要过河,把鞋子提在手里慢慢走过去,结果鞋子掉进河里。她弯腰去捡,滑下……失去意识很长段时间,醒过来时候已经是黄昏,而且发现自己躺在河滩边浅水里,全湿透。”谢晔又用几句话草草解释他后来考砸原因。
“所以你就发高烧耽误高考?”安玥表情与其说是愕然,不如说是惋惜。她想想又说:“那她为什要去河边?”
“谁知道呢。”谢晔说。
其实他知道。他在丧失意识和知觉五六个小时里投身霍素明意识之河,被她在喜悦时仍不掩悲伤情感旋涡卷走,在其中湮没他自己呼吸。
明姐恋爱。对象是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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