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玥带着吸管回来时候,看到外婆站在走廊尽头窗前。她探头看下病房,发现谢晔正在和妈妈说话。她迟疑片刻,走到外婆身边站定。
“你等他们谈完再进去吧。”外婆说。安玥在她脸上看到稍纵即逝软弱,有点不像自己熟悉外婆。
“谢晔会怪们吧?如果是,都要恨上们家。”
“他不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怎样人。”
安玥想,其实觉得从来都不够解他。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陪着外婆看会
,接着发现全身使不上劲,无法坐起来。安玥说要去买吸管,也走。
那时他脑子里浮现第个念头是,要是直这虚弱,上厕所怎办。他不知道身上插导尿管。对外界感知尚未点点恢复。
苏怀殊坐在床边椅子上,问他:“疼吗?”
“现在不疼。昨天有阵好疼啊,还以为自己要挂。”他试图说笑,却发现苏怀殊没有笑,甚至红眼圈。
“你想知道为什信教吗?”
“嗯。”
“女儿红石,是个心里只有工作和学习人,玥玥生下来,休完产假,她就把孩子扔给照管。理解她,毕竟当知青耽误那多年,她心里着急,想把浪费掉时间补回来。她当时在读英文系函授,功课很多。玥玥爸爸是医生,两个人确实都没法带。也愿意带玥玥,她从小就很乖。然后到玥玥两岁时候,生场病。母亲走得早,没活到五十五就过世。那是九五四年,红石才两岁。两年后,红石爸爸也走。有时候觉得是不是命太硬,周围人,个个都走得那早。谢德也是……那段时间生病顾不动,红石只好把玥玥放进托儿所。那点点小孩,早上到傍晚都在托儿所里。有个同事来看,别人看病人都送水果点心,她呢,送本《圣经》,和说,你不要因为生病沮丧,可以试着从这里面找到安慰。就每天读经,祈祷。希望可以恢复健康,看着外孙女长大。真怕死,不是为自己。后来病好,从此信教。这件事没有对其他教友讲过,他们定会觉得信仰太功利。但其实,信仰可以出于爱,也可以出于恐惧。人活在这个世上,最要紧,就是家里人。”
谢晔没说话。苏怀殊过片刻又说:“你在手术室时候,也直在为你祈祷。谢晔,你和玥玥,对来说是样。”
她神态让他忽然意识到,她知道。她知道安红石撒谎,她也知道,自己最终得知真相。那是洞悉世事女人眼睛。苏怀殊直是个看起来迷糊聪明人。
谢晔望着她,喊声“外婆”。苏怀殊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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