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到时候是多久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刻就默默地蒸发在夏日某个角落了。似乎自打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没相信过,只是向自己表示我
有这么一个朦胧的愿望,但怎样去实践它我确实没有想过。于是冰凉的酸奶,楼梯间一箱箱特仑苏,晚饭后的西瓜,纷繁的思绪,构成了
我的地震避难日。
也许是太想得到理解了,反而不敢过多地去寻求吧?很久之后,我躺在床上,想起我的朋友苏明理,忽然这么定位自己。她有她要必须学
习的,我有我要干的,而我们之间交往甚密难免产生乏味的余渣。
我说:“你爸还是很伟大的啊。”
“伟大?”我能想象她的表情。
“地震那天你爸那么早就到学校来接你,都不顾自己安危。”我觉得我在她面前总带着点说教色彩,其实自己也还在努力学习这种东西。
我接下来问:“这些天你学习了吗?”
“学个毛毛,在家里待了几天,直勾勾地盯着书发愣。在帐篷里我也什么都学不进去。你猜我爸干出了什么?他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本英
,满篇黑白文字,实在惨烈悲怆。但是,看到全国各地众
多志愿者远赴灾区,营救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我也为之振奋,一种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声音凄异得很,”两周后,阳光灿烂的一天,苏明理在电话里说,“我爸就用那种声音叫着,敏感得吓人,稍稍一震他就扯着嗓子尖
叫,是那种极细的,又惊悚的,‘走啊,走啊,你们走啊……’我就那么听着,一下信心全无,觉得房子都快塌了,他也一副大义凛然的
样子,像是在长征路上……”
第三周结束,学校终于来了短信,周四早上8:30开学。
我昏昏沉沉地意识到,这个时刻终于到了。
早上到校有些早,班上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人。我一进门,就听到有人惊呼:
“哎呀!芋头,你脑袋是怎么了呀!”我向那边一看,发现芋头的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语辅导书。我倒!”
“你一个人?”
“嗯,现在他们都去上班了。”
“难怪你敢给我打电话。”
这时手机嘀了一声。我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告诉苏明理,“手机没电了。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话说出口我很不希望听到她答应的声音。
“那他没跑?”
“跑在前面呢。”
小区的篮球场上,许多帐篷还没有收起,橙色,红色,蓝色,各种颜色穿插在初夏翠绿的草木间,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岛国风情。
我坐在观景阳台上,头上是洗过的衣服被单,它们在暖风中都散发着阳光和洗衣粉的味道。透过玻璃的围栏,我看着篮球场,一面听她话
里的百无聊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