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幻觉。向日葵就是宁小宇,向日葵也是我。我摇晃着枝叶想让她停下来,想让自己停下来,可是,太阳又在哪里呢?
我们原本都是没有方向的。呼吸着空气一样的梦想。
没有余震,我一样地惊醒了。
灾区的境况不间断地覆盖着电视屏幕,哀号声遍地,尸骸相撑拒。各类报纸杂志
也只能如此了。抱着一箱水和食物,我走进了房间。翻开校报,再看了一遍一个初三女生写的文章。”有时透过向日葵,我能感觉到梵高
内心的温暖。他的心中一定有那么个温暖的世界……”我反复阅读这几句话,第一次读到时觉得她并不理解梵高的世界是孤独的回光。但
是,阅读得越多,越能感受到这句话的美丽,也许正因为外界寒冷孤独,所以更能感受到内心的一种温暖。
报纸翻过来,是那篇令我不想再看的我自己的《歌音缭梦》。我写的时候并没有真感情,却硬着头皮这么写,然后它又被某某老师改得面
目全非。
不断。
等到凌晨我才和爸妈联系上。他们说康城很好,明显有震感,但没受到大的影响。听完,我就安心了。
在这个连高楼大厦都瞬间可裂的日子里,什么都是动荡的。墙是靠不住的,路灯是不能走近的,所有人的神经都是脆弱的,敏感至极的,
似乎稍稍一震就会彻底崩溃。昏暗的车灯,夹着凉席的行色匆匆的人,哭闹的孩子,闷热的天气,蚊虫以及路旁丢弃的易拉罐。耳边,不
甚清晰的电波带着沙哑的微红。
想到这里,我觉得很疲惫,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梦里,是一片向日葵田藤。千万朵向日葵像燃烧的火焰一样怒放,漫山遍野随风摇曳。但天空没有太阳。有的向日葵耷拉下了脑袋,有些
朝着东西南北不同的方向倒去,凌乱不堪。
漫无边际的灰暗里,一盏烛光摇曳着,飘向数里以外的地方,微弱却牵动人心。向日葵连根拔起,随着烛光去了,它们太急了,等不到太
阳了。它们不知道那烛光只能迷惑它们的眼睛,成为幻象,却永远不能照彻心灵。
整个小区的人都将车停到了门外空旷的公路上。我蜷缩在车里,数着随身携带的钱包里的人民币,觉得心里莫名踏实。
“都地震了,你还关心这个!”看到我这个不成器的样子,外婆和姨妈相与叹息。
电视上滚动播出地震紧急预告,我们一下拖家带口地跑下楼去,一会儿又像没事似的回到家里。
电视柜上的君子兰,成了地震测试仪。只要看它的叶片颤动幅度,我们大致就能判断出震级。
姨父无限爱怜地拍着墙壁,作男子汉顶天立地状:“这房子好像是框架结构的吧?没事儿,经得起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