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落空的。就在记叙巴勒贝克海滩见闻的同一页还提到,那些“不被接受者”的最主要的缺点恰恰在于其绝无可能被掩盖或消除的种族性:
当布洛克的堂姐妹和叔叔舅舅或者同宗同族的男士女士——他们总是形影不离,不容许异族分子混入其中——去娱乐场时,有些人去跳舞,有些人去玩巴卡拉牌,这更像是某种同类者的游行,这些人与那些盯着他们看的、每年都会见面却从不打招呼的人毫无共同之处,(……)即便是普通的巴黎商贩及其女儿们——那些漂亮、傲慢、好嘲弄人的典型的法国女郎们,也不屑于理睬这帮吵吵闹闹、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们,尽管后者严格遵守旅游地时尚,总是摆出一副刚刚捕虾归来或者正准备跳探戈舞的样子。至于男人们,虽然身着华丽的晚礼服,皮鞋擦得锃亮,但其个性鲜明的面孔总会让人联想起艺术家的作品,这些艺术家们致力于追求“对材料的深刻理解”,像为《福音书》或者《一千零一夜》做插画一样,努力呈现诞生这些故事的国度,将圣彼得或者阿里巴巴的面孔塑造得跟巴勒贝克最胖的赌徒殊无二致。
此处并不能一下子搞清楚,究竟是谁“不容许异族分子混入其中”: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们呢,还是盛气凌人、高不可攀的法国女郎们。当然,这群一个世纪以前被霍夫曼[18]称之为“具有东方血统烙印”的人,有时的确不够风度,有些可笑,但这是他们被迫习惯于苦难,不相信生命的意外恩赐的结果。完美时代的犹太孩子们是头两代接受世俗教育的犹太人,这是一系列决策的结果,其中的每一个决策都令犹太人越发远离传统的屋檐。伴随教育走进生活的,是数百个需要从零学起的新概念和行为举止、日常习惯,以及他们终于有权享受的文化事物。这颇有些类似于今天回顾后苏联时代的最初体验:20—25年过去,生活好歹步入了正轨,新的词汇库定型了,曾经的笨拙拟态变成了理所当然。
在20世纪90年代,不习惯、不适应的语言兴起于旅游胜地的海滩、华美的客厅、医学院女学生扎堆抽烟的聊天室。人们尝试着将全世界的说成是自己的,这在某种程度上表现为一种示威性行为,在试图宣告,他们自古以来就坐在这些椅子上,没有任何的车厢、电梯、饭店能令他们吃惊,他们有权注视文明的光滑玻璃。由此开启了著名的“对世界文化的思恋”,但这跟历史上那个昙花一现的文学流派——阿克梅派——没有任何瓜葛。曼德尔施塔姆对其念念不忘,将其视为拯救友情的救生圈,但他对于平等交谈的思恋其实更加久远,更加痛彻心扉。
在普鲁斯特的小说中,青年文学家布洛克如是谈论威尼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