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bao动。几乎永远横亘于展览品和成百上千万观众之间的,是围栅或者隔栏,直观地诠释着人类过去与其美好现状之间的界线。
1878年,就在杜·莫里耶漫画上的那对进步夫妇研究瓶装音乐的同时,在巴黎世界博览会上,与留声机和扩音器一道,展出了一个拥有四百名居民的黑人村落。四分之一个世纪以后,在更为盛大的一届博览会上,“落后种族”的代表者们被关进了铁笼。1904年圣路易斯,前来原始部落猎奇的看客们摩肩接踵,那里设置了一条清晰的进化链条,从原始人到俾格米人(“野人们将跳舞唱歌!”),更高处是菲律宾人、美洲印第安人,最后是幸福的当代参展者们。彼时方兴未艾的种族理论是竞争体系的最高体现,白人的胜利直观地展示了其种族优越性。
亚马逊女战士们恰得其所,观赏她们也的确比围观牵着长毛狗、一脸苦瓜相的爱斯基摩人要有趣得多。这些女战士们两百年来捍卫着达荷美的统治,至今仍是一股强悍的力量,物化的传奇,刺激梦境和历险小说的元素。达荷美人与法国人的隐秘战争于1892年终结,亚马逊军队被彻底击溃;手持砍刀斧头的她们无力长久地抵抗子弹,而新型的加长刺刀让欧洲人在肉搏战中同样占尽优势。早在此前一年,巴黎已经运来了一批被驯服的达荷美女人,被用于展示训练格斗。给她们穿的衣服野得不能再野了——为了求生,不得不模仿他者对于自己的想象。
有一天,一位十一岁的莫斯科小男孩被带来观赏这样的格斗,他便是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后来他将回忆起,“1901年春,动物园里展出了一群达荷美亚马逊女人;女性留给我的第一印象从此便与赤裸的队列、闭拢的痛苦、鼓点下的热带游行捆绑在了一起;而我则为时过早地变成了形式的俘虏,因为过早地在她们身上看到了被俘虏者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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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注视着死者的话语和物品时——它们为了我们的方便而被陈列于文学博物馆的橱窗内,整理刊印,精心保存——我越来越经常地感觉到,我自己也站在围栏边上,围栏之后是缄默的、闭拢的被展览者队列。当你长久地站在被古老的财物清单标注为“死者的内衣”的展品前时,将你和展品隔开的金属条将变得比其后的展品更为扎眼。
外祖母少女时代的书信,我一行一行敲打出来的那些;苏联歌曲,加利娅姑妈抄录在空白打印纸上的那些;哲学家的书信,旋工的日记——所有这些,越来越让我联想到萨尔特杰·巴尔特曼[13]被浸泡在酒精中的大脑、髋骨和外阴器官。“霍屯都的维纳斯”(彼时欧洲人对她的“昵称”)是19世纪初备受青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