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所使用的“storeup”则散发出一股子地下室或者warehouse的味道,改变康奈尔一生的神启时刻正与这样的warehouse有关。
他对此曾讲述过不止一次。那是一段转瞬即逝、匪夷所思的幻象。一连串的不幸将他变成了家庭的供养者,需要照顾老母亲和重病的弟弟。他的工作是带着销售布样在曼哈顿的店铺间来回奔波。一日傍晚,当West54thStreet大仓库华灯初上时,他忽然在每一扇窗户上都看见了弗朗西斯卡·切里托—19世纪40年代著名的意大利女芭蕾舞者的身影。她高高在上,站在仓库顶上,正同时关闭数百扇窗子。“我听见了一个声音,看见了亮光。”他在谈及另一个类似情形时说;从那以后,类似情形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很多次,他变成了类似幻象的捕捉者和鉴赏者。切里托1817年出生于那不勒斯;康奈尔的那不勒斯系列盒子(地图,维苏威风光,深蓝色天穹)构成了女芭蕾舞者永不熄灭的新家园。
在康奈尔的日记中,对于过去的狂热与对新鲜、亲切实践的贪婪追求结合起来。身为当代艺术家,他却阅读布勒东和博尔赫斯,与杜尚交好,和半个上流社会通信,模仿马格里特[9](康奈尔有一幅充满悲伤的拼贴画,为纪念弟弟所作,画面上马格里特的火车从壁炉中飞驰而出,如同鸟儿飞出了樊笼),诉诸布朗库西[10]和胡安·格里斯[11]。当代艺术轶事丛书被他翻破了边,那是他的上下文,他的对话者。然而,没有一个人认真回应过他,他熟知每个人,自己却存在于半被承认的绵软空洞中。艺术史终究接纳了康奈尔,却又对他满不在乎,仿佛对待时尚展开幕式上的一个外乡人。
这并不奇怪:人类和野兽总能觉察到外来者,异己者。统治秩序的任务在于改变世界,熟悉的物品需要改造,以某种方式对其加以凌辱,以迫使其更新。康奈尔借用先锋派的手法,却用来达成完全别样的目的,同行们感受到了这一点,由此对其产生了公允的不信任。在一个艺术家拥有一切权利的世界里,他却表现得如同一位敝帚自珍的收藏家,致力于将自己的财产保管于最好状态。他觅得的客体并非后续扭曲的出发点,而是被赋予主体性的心爱之物。在某种意义上,他延续着——尽管他对此从未明言——刘易斯[12]的著名论断,即家庭宠物在被主人纳入爱的循环之后,灵魂仿佛得到了升华,进而获得了被救赎的可能。从这一意义上来讲,康奈尔的东西还在生前就进入了天堂,因为它们被深深地爱着。
而爱,是一种窘迫、荒唐的感受,仿佛就是为了向人们的心田注入些许恭顺与自嘲而专门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