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却堵在门口不让进,质问你们是谁,来这儿干什么,我们从战争年代起就住在这儿了。但我的爷爷,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却用指挥官的严肃语气声明,他们并不打算争夺房产。女人将信将疑,却不再说话了。爷爷走进屋,在低矮的天花板下站了几分钟,四下打量了一番,对爸爸说,可以走了。他们便重新坐上摩托车,返回了莫斯科。
距离别热茨克以北20公里处,有座古城别热茨基维尔赫,曾是伊凡雷帝幼子德米特里王子的封地。后者九岁便夭折了,在1591年的一个五月天,彼时,那座角锥形的小钟楼已经建成十年。等到我们去的时候,钟楼还好好的,仿佛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座四四方方、覆满水藻的池塘就在钟楼后面。钟楼本来有一扇面向池塘的方形窗户,后来窗洞被迫封死了,因为总有人趁醉跳窗户偷东西。原先的小教堂已经没有了,被拆掉了。
“那些钻进来偷圣像的人,后来都没得好下场,”一位老太婆坐在已充做教堂的钟楼里的蜡烛箱前,用教训人的口吻说:“他们开着两辆车,‘砰!’,撞到了一起,一个不剩,全死了。”在曾经令小城引以为豪的二十多座教堂中间,完好如初的只剩下三四座,其余的都是半坍塌或重建过的,早就充当了仓库或车库,如今只能依稀辨别出轮廓。但教堂的自由精神却感染了周边所有的植被,它们爬满了城市的角角落落,将自己的体量膨胀到了极限:牛蒡叶跟摊开的报纸一样大,或蓝或粉的羽扁豆遍地都是,将画风变得欢快活泼。圣诞广场(那里原先有座大教堂,我爷爷就是在那里受的洗)如今已经更名为胜利广场,整个变成了一洼深水,四周围着密草。原先那座带有八个侧祭坛的宏伟教堂建于18世纪,“祭坛供桌上由十六根圆柱撑起的宝盖精美绝伦”,但在g,m时期却连同圣像画惨遭破坏,教堂被改作了缝纫机厂。如今,这栋被砍去头颅、窗户张着大嘴的古建筑,同样沦为了羽扁豆和一人多高的白芷伞盖的天下。
我们沿着先后三次易名的街道向下:早先资本主义的“圣诞大街”在很长一段时期内被叫做“公民大街”,后来又一度以布尔什维克党人丘多夫的名字命名。这里的拐角处有一栋一成未变的建筑,20世纪20年代住过一位小男孩廖武什卡(列夫),两位诗人之子。小男孩的父亲——尼古拉·古米廖夫于1921年被枪决,当时他才七岁;小男孩的母亲——安娜·阿赫玛托娃住在圣彼得堡,小男孩住在别热茨克,由他的奶奶安娜·伊万诺夫娜·古米廖娃抚养,他的妈妈总共只来看过他两次。这栋小楼分上下两层,和周围的建筑一样,围墙里面是一个小菜园,安娜·伊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