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术用语,“战胜、击败”。在十八世纪小说里,一个女人如果在一个男人面前“失败”(其意思接近于“没有守住阵地”)的话,立刻可以勾起阅读者无限的遐想。在一本与今日不太相同的风流词典,PeterCryle那本专门研究十八世纪法国小说叙述中的性意味的书《TheTellingoftheAct》(我们更想把书名翻译成《动作的讲法》)中,对那些词句做过详尽的分析。
不仅如此,一个十八、十九世纪的读者很有可能手里拿着的是一本与我们完全不同的《危险的关系》。在小说叙述隐晦而关键之处,他们的那本里会附有一幅风流绝畅的插图。在用词句对动作加以描述的能力尚未发达到今日之地步的时代,插图常常是小说本身的一部分,它与文字的关系,有时候甚至可以如舞台上的场景形象与台词之间的关系那样密切。
话说回来,拉克洛这部小说更关键的问题不在其*,而在其诲*。小说中的道德高尚人士全都不堪一击,统统败在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和德·瓦尔蒙子爵两人诱人堕落的精湛技术下。拉克洛精确地描述这些技术,尽管他曾为小说加上一个长长的副标题,声明这是一部“为了教育别的社交圈子而发表的一个社交圈子的书信集”。但整部小说——包括它的每一封书信里都找不到一句褒扬美德的话,找不到一句证实作者有意“引人向善”的话。
我们要说,这正是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拉克洛的文本自觉已到如此程度,以至于他在讲述这个复杂故事的整个过程中,从头至尾都抱持着这样一种意识,作家的“自我”与叙述者完全不是一回事,而叙述者的立场又与小说中人的立场决不能相提并论。说到底,他是从书信体小说这一体裁本身固有的特质中体会到这点的。他构想人物的心理,用他们的口气编造这些信件,设想信件的抵达方式和时间。在此过程中他一定是逐渐才意识到,是所有人——每个人的动机,甚至主要是代表他们内心里最坏或是最软弱的那一面动机,在推着世界(现实的或虚构的)向前走。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