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的神气,还让周围的人都不可避免地发现这点。”(第八十五封信)。在他们俩相互的通信中,更是如同牌桌上的高手对决。德·梅尔特伊夫人给德·瓦尔蒙子爵写信,开头总是来一通愤怒的指责或嘲讽,用词之重在她与别人的通信中几乎从未见过,可在这种沉重的有时近乎辱骂的语气中,我们甚至还能听到一丝轻佻的气息,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高明赌客不就是这样来扰人耳目的?她之所以只对德·瓦尔蒙子爵用这招,原因是她懂得只有高手才懂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要碰到当瑟尼骑士这种嫩仔鸡,说不定反会弄假成真,弄巧成拙。
拉克洛小说中人喜欢打牌,固然是十八世纪实况,这个时代的浪荡男女的确热衷赌牌,二〇〇四年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以“DangerousLiaisons”(危险的关系)为名举办过一场十八世纪时装家具展,也把牌戏(TheCardGame)列作一项主题,展示多幅该时代的画作,且用当时的牌桌沙发椅和打牌服饰装置出场景,揭示那个时代里牌局与日常生活的关系。
但拉克洛屡屡提到牌局,确实构成一种暗示,暗示读者以牌桌赌局的观点来看待小说中人的心思态度、行事方式。它甚至还暗示我们可以去这样设想:《危险的关系》中的一百七十五封信,正好像拉克洛手中的一副纸牌,他谋篇布局,缜密计算在与读者进行的这一局局游戏中的得与失,这里打出一张,那里收起一张,诱惑读者步步深入这场危险的游戏——阅读本身岂不是“危险”的?阅读这样一部“道德败坏”的小说岂不是危险的?
《危险的关系》确实向来被人列为一部危险的读物,甚至常被人称作色情小说,今天的读者对此往往很难理解。实际上小说中的三级场景,读者掰掰手指头不过三五处而已。第四十四封信,德·瓦尔蒙子爵设计,让贴身男仆去勾引德·都尔维尔院长夫人的侍女,乘他们幽会时子爵闯入房间。第七十一封信,德·瓦尔蒙子爵夜半时走进某个作者隐其姓名的贵妇卧室(她的丈夫和情人分别睡在左右隔邻房间),但“夜间的详情”,子爵在信中“不再赘述”。
不过以今日读者的眼界来看,这些场景描写的尺度即便拿到广电局也可过关。实际上,《危险的关系》的色情意味存在于它的历史语境之中,抽离出那个时空来读,它的冶艳色调就褪变得暗淡无光。比方说在第八十五封信中,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穿着单薄的睡袍,打开卧室的门,迎接门外那个自认为风流无敌的蠢蛋普雷旺。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他完全“制服”。叶尊老师把“vaincue”这个词译得晓畅明白,它的原义则更接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