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他在打量书脊。
为什么对我来说不一样?她问。
他耸耸肩,把封面弯来弯去。她有点沮丧。她的脸和手都很烫。他继续看着那本书,尽管他绝对已经把封底上印的所有字都读过了。她对他身体的感应几乎精确到显微镜级别,仿佛他正常的呼吸都足以让她病倒。
你那天说你喜欢我,他说,在厨房里说的,当时我们在聊学校的事。
。玛丽安从不问他为什么来。他们聊一会儿天,或者她说他点头。他说她应该去读《**党宣言》,她应该会喜欢,他还主动提出把书名写下来,免得她忘了。我知道《**党宣言》怎么写,她说。他耸耸肩,说,好吧。过了一会儿,他微笑着说:你在假装高人一等,你读都没读过。她禁不住笑起来,他也跟着她笑了。他们笑的时候没法对视,只能盯着房间的角落,或者盯着自己的脚。
康奈尔似乎理解她对学校的感受;他说他喜欢听她阐述个人观点。你在课上已经听得够多了,她说。他就事论事地回答:你在课上不一样,你其实不是那样的。他似乎认为玛丽安能进入一系列不同的人格,能在其间轻松切换。这让她很惊讶,因为她通常觉得自己被囚禁在单一人格里,不会因她的言行而改变。她过去尝试过改变自己,但从未成功。如果她和康奈尔在一起时变得不一样了,那么这种改变并没有发生在她内部、她的人格里,而是发生在他们之间、他们关系的张力之中。有时她惹他笑,有时他很沉默、难以揣测,等他离开后,她会觉得亢奋、紧张,既精力旺盛又筋疲力尽。
上周,他跟着她进了书房,等她找要借给他的那本《下一次将是烈火》(2)。他站在房间里,审视着那些书架,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没扣,校服领带也松开了。那本书找到了,她递给他,于是他坐在窗座上看书的封底。她在他身旁坐下来,问他,他的朋友埃里克和罗布知不知道他课外会读这么多书。
他们对那些东西又不感兴趣,他说。
你是说他们对自己身边的世界不感兴趣。
康奈尔面无表情地皱了皱眉,每当她批评他朋友时他都是这个反应。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他说,他们有自己的爱好。我觉得他们不会读讲种族歧视之类的书的。
没错,他们光是炫耀自己跟谁上过床就够忙的了,她说。
他顿了一秒,仿佛这句话引起他的注意,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他们的确会这么做,他说,我没有为这种行为辩护的意思,我知道他们有时候很让人火大。
但你并不恼火?
他又顿了顿。大部分情况不会,他说,他们要是做了突破底线的事,我当然会不高兴。但他们毕竟是我朋友,你知道的。这对你来说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