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社。你这么说太狠了。
辩论?康奈尔说,老天,别跟我说他和纳粹那档事有关吧?不是吧?
玛丽安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康奈尔不怎么读校报,但他还是听说,辩论社打算请一个新纳粹主义者来开讲座。社交媒体上全是这个消息。《爱尔兰时报》还写了篇报道。康奈尔没有在任何Facebook帖子下留言,但他在好几条呼吁撤回邀请的留言下点了赞,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激烈的政治行为了。
好吧,我们不是每件事都看法一致,她说。
康奈尔笑了,不知为何很高兴看到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底气、缺乏原则。
好吧,康奈尔说,事后也可以。不过那也许很正常。
那不正常。
他们都笑了,忍俊不禁对彼此微笑。康奈尔把空酒瓶放在料理台上,看着玛丽安。她把裙子抚平。
你今天很好看,他说。
我知道。我的一贯风格,一上大学就变漂亮了。
很久之后我才跟雷切尔在一起的。不过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但我等了你很久。
玛丽安叹了口气,模棱两可地摆了摆头。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来上学的,她说。
好吧。你不来或许对你反而更好。
那件事是最后一根稻草。
我以为我和雷切尔·莫兰交往已经够坏了,他说,而你男朋友是大屠杀否定论者。
没有,他只是支持言论自由。
是吧,那就好。谢天谢地,我们有白人温和派(2)。我记得马丁
他笑了起来。他本来都不想笑的,但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张力让他没法不笑。“我的一贯风格”听起来非常像玛丽安会说的话,带点自嘲,同时表达了他们二人达成的共识:她是特别的。她的裙子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她苍白的锁骨,像两道白色连字符。
你一直都很漂亮,他说,我早该知道的,我是个肤浅的男人。你很漂亮,你很美。
她不笑了。她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她把额上的头发拂开。
哦,好吧。我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说了,她说。
加雷斯不跟你说你很美吗,还是他太忙了,忙他的业余剧团什么的?
是吧,他说,我想过会不会是这样。
她又微微一笑,嘴角歪起来,仿佛在调情。是吗?她说,你搞不好会读心术啊。
我以前的确觉得可以读出你在想什么,康奈尔说。
你是说在做爱的时候吧。
他啜了一小口啤酒。酒是凉的,杯子是室温的。今晚之前,他不知道要是在学校里遇到玛丽安,她会是什么表现,但现在看来,这一切是无法避免的,他们当然会这样重逢。她当然会拿他们的性生活打趣,仿佛这是他们之间一个很可爱的笑话,一点都不尴尬。某种程度上,他喜欢她这样做,他喜欢知道在她身边该如何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