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尔见面。在都柏林,他们第一次可以沿着恢宏的长街一路走下去,确信经过的行人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们是谁。玛丽安住在她外婆名下一间带卧室的公寓里,傍晚时,她和康奈尔坐在她家客厅里,一起喝红酒。他毫无保留地向她抱怨,在圣三一有多难交到朋友。有一天,他躺在她家沙发上,转动着杯里剩的酒渣,说:这里的人都是势利鬼。他把杯子放下,看向玛丽安。所以这对你来说才那么容易,顺带一提,他说,因为你家很有钱,所以他们才喜欢你。她皱了皱眉,点点头,康奈尔大笑起来。我在跟你开玩笑,他说。他们四目相对。她也笑起来,但她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她的聚会他都来,尽管他说,他其实搞不太懂她这些朋友。她的女性朋友都很喜欢他,而且不知为何,很喜欢聊天时坐在他的大腿上,爱怜地抚弄他的头发。男人们没有像她们一样跟他亲近起来。他们因为他和玛丽安的关系而容忍他,但就他这个人而言,他们并未觉得他特别有趣。他甚至都不聪明!有天晚上康奈尔不在的时候,玛丽安的一个男性朋友感叹道。他比我聪明,玛丽安说。没人知道该怎么接话。的确,康奈尔在聚会上很沉默,甚至沉默到固执的地步,他并不热衷于炫耀自己读了多少书,或了解多少战争。但内心深处,玛丽安知道,大家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他蠢。
这为什么会是对我们友谊的不尊重?他说。
我觉得我们要是开始上床,就很难继续做朋友了。
他邪恶地咧嘴一笑。她有点困惑,把脸藏在手臂里。
会吗?他问。
我不知道。
好吧,那算了。
一天晚上,在布鲁塞尔酒吧的地下室里,玛丽安的两个朋友在蹩脚地玩台球,其他人坐在一起喝酒,看他们玩。杰米赢了之后,问:谁想跟赢家玩?康奈尔轻轻地放下啤酒杯,说:好啊,我来。杰米开了局,但没进球。康奈尔没跟任何人说话,连续进了四个黄球。玛丽安笑了起来,康奈尔面无表情,只是看上去非常专注。短暂休息的时间里,他安静地喝着酒,看杰米把一只红球打到台边打转。然后康奈尔利落地给他的球棒涂上巧粉,把最后三个球都打进了洞。他研究球局和做球的样子、巧粉轻轻吻上母球光滑表面的瞬间,看了让人非常满足。女孩们都坐在一起看他进球,看他在桌前俯身,他硬朗、安静的脸被顶灯照亮。简直像一则健怡的广告,玛丽安说。大家听了都笑了,就连康奈尔也笑了。等桌上只剩黑球时,他指了指右上的球袋,令人无比满足地说:好,玛丽安,看好了?然后进了球。大家为他鼓掌。
那天晚上他没有走回家,而是跟着玛丽安回到她家。他们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