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尼里小姐曾让他非常不适。他现在这样允许她在她家客厅沙发上吻他,是在战胜这种不适,还是向它屈服?他几乎没时间来厘清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开始解他牛仔裤的扣子了。情急之下他试图把她的手推开,但推得太无力,反倒让她以为他在帮她。她把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他跟她说他太醉了,他们或许应该停下来。她把手探进他内裤的松紧带里面,说没关系,她不介意。他觉得自己大概要昏过去了,结果发现没有。他希望自己能昏过去。他听见葆拉说:你好硬。她这么说实在太蠢了,因为他真的没有。
我要吐了,他说。
她立刻弹了回去,拉着她的裙子,他趁机从沙发上站起来,把牛仔裤扣子重新系上。她谨慎地
掉,看见她的项链出现鬼影,一道模糊的白色轨迹绕在她肩上。当她看他时,她长了不止两只眼睛,它们在半空中迷人地转动,像珠宝一般。他对着它们笑起来,于是她靠过来,气呼在他脸上,问他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去的她家,是走路还是打车,他至今都不知道。她家是那种没怎么装修过的干净,孤独的房子有时会给人那种感觉。她好像没有爱好:屋里没有书架,没有乐器。你周末的时候会干什么,他记得自己含糊不清地问。我出去找乐子,她说。哪怕在当时,这个答案都让他觉得非常压抑。她倒了两杯红酒。康奈尔坐在皮沙发上,为了让手有点事做,把红酒喝了。
今年校足球队怎么样?他问。
没你就不一样了,葆拉说。
她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来,裙子轻轻滑下来一点,露出右胸上一颗痣。他上学时就可以上她。大家都拿这个开玩笑,但这要是真的发生了,他们可能会感到震惊,会被他吓到。他们或许会觉得他的内向背后藏着某种冷酷可怖的东西。
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她说。
什么?
中学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想笑,但声音一出口变得滑稽而紧张。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说,要真是如此那还挺可悲的。
这时她开始吻他。这如同一桩奇怪的遭遇,表面上让人不悦,其实又很有趣,仿佛他的人生转入一个新的方向。她的嘴尝起来是苦的,龙舌兰的味道。他想了想她吻他这件事合不合法,最后认为应该是合法的,因为他想不出说它是非法的理由,尽管他仍然觉得这么做在本质上是错的。每当他向后退去,她似乎都跟着他向前,于是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也不确定自己是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还是向后躺靠在扶手上。作为试验,他企图坐起来,于是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坐起来了,而他本以为是天花板上的小红灯,其实是房间那头音箱系统的待机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