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为不采取行动找理由总是很容易的。
你知道你也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不要让我内疚,她说。
于是他们继续吃饭,仿佛他们在进行一场辩论,正反双方都同样有说服力,而他们或多或少随机地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以便进行讨论。一只大海鸥落在附近一盏街灯的底座上,羽毛看上去出奇地柔软和干净。
你应该想清楚,你觉得一个好的社会应该是怎样的,玛丽安说,如果你认为人们应该能去上大学,拿英语学位,你就没必要为自己这么做了而感到愧疚,因为你有权这样做。
你是无所谓的,你从不为任何事感到愧
我没想那么多,她说。她迅速地补充道:抱歉,我这么说太无礼了。我大概应该多想想这个问题。
你不认为我是你的工人阶级朋友?
她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更像是脸扭曲了一下,说:我清楚我们之所以认识,是因为你母亲为我家工作。我也认为我母亲不是个好雇主。我觉得她给洛兰的工资不怎么高。
不高,几乎等于没付。
他用刀切了薄薄的一片蛋饼。蛋煎得太硬了。
羊角面包,没吃完。康奈尔要了一个大份的火腿奶酪蛋饼,配上两片抹了黄油的吐司,茶里加了牛奶。
玛丽安说她很担心佩吉,她是他们三个里唯一没拿到奖学金的。她说佩吉会很不好受。康奈尔吸了口气,没说话。佩吉不需要学费补助或者免费的学校住宿,因为她和父母一起住在布莱克洛克(8),双亲都是医生,但玛丽安一心想把奖学金视作个人情感问题,而不是经济事实。
不管怎么说,我替你高兴,玛丽安说。
我也替你高兴。
但你比我更应该得到它。
我们以前居然从没聊过这个,她说,我认为你要是恨我的话也合情合理。
不,我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
他放下刀叉,看着她。她看上去有些焦急。
我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他说,我觉得戴着黑领带讲拉丁文很怪。你知道吗,昨天那顿晚宴上,给我们上菜的服务生都是学生。他们靠打工挣钱上学,而我们就坐在那儿,吃他们放在我们面前的免费食物。难道不可怕吗?
当然可怕了。“精英体制”之类的理念是邪恶的,你知道我是这么想的。但我们能做什么呢?把奖学金还回去吗?我不觉得这能有什么用。
他抬起头看她。他用面巾擦了下嘴。你是说,从经济状况上来看吗?他问。
哦,她回答,好吧,我是说你成绩比我好。
她低头审视着她的羊角面包。他看着她。
当然了,就经济状况而言你也比我更应得奖,她说,我是说,他们发奖学金居然不做资产调查(9),挺可笑的。
我想,我们来自两个非常不同的背景,按阶级划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