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是唯一一个和她保持联系的人。傍晚,她们用Skype聊课堂作业,各自看过的电影,乔安娜正在为校报写的文章。屏幕上的背景总是她卧室那面奶油色的墙,脸上打的光很暗。她不再化妆了,有时连头发也不梳。她交了个女朋友,叫伊芙琳,是国际和平研究专业的研究生。玛丽安有次问乔安娜是否还经常和佩吉见面,乔安娜的脸飞快地扭曲了一下,一秒都不到,但还是被玛丽安看见了。没有了,乔安娜说,我和他们都没见面了。反正他们也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对不起,玛丽安说,我不想你因为我和任何人绝交。
乔安娜又扮了个鬼脸,这次表情没那么好懂,要么因为光线不好、屏幕有点像素化了,要么因为她想要表达的情绪不是很清楚。
好吧,反正我跟他们也算不上是朋友,乔安娜说,他们更像是你的朋友。
我以为我们都是朋友。
最好的朋友,她说,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将置我于何地?老实跟你说,我不太想站队。
玛丽安皱起眉头,把梳子放进行李箱口袋里,拉上了拉链。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站在我这边?她说。
我只和你玩得来。说实话,我觉得杰米和佩吉的为人都不算特别好。你想跟他们交朋友我也管不着,这只是我的观点。
嗯,我同意你的观点,玛丽安说,我猜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太喜欢我了,我就没注意到别的。
没错。我觉得你清醒的时候其实知道他们很讨厌。但跟他们绝交对我来说更容易,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很喜欢我。
听到这么就事论事的剖析,玛丽安有点错愕,觉得自己被乔安娜训了一下,尽管她的语气始终很友善。的确如此,佩吉和杰米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坏人,喜欢践踏别人。玛丽安感到愤懑,自己竟然被他们蒙蔽,竟以为她和他们有共同之处,竟然参与交易过他们兜售的友谊。上中学时,她以为自己不屑于如此露骨地交换彼此的社交资本,但她的大学生活表明,要是中学
佩吉看着她,绕着茶几走动后喘着粗气。玛丽安仍然跪在行李箱边。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了解大家的感受,佩吉说,大家因此很难过。
因为我和杰米分手了?
因为前前后后的波折。大家都很难过。
佩吉看着她,等待她回答,最后玛丽安说:好吧。佩吉用手揉了把脸,说:我不打扰你收拾了。快走出门时她补充道:你应该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什么的。玛丽安不明白佩吉为什么要这样建议。我应该去看心理医生,因为我没有难过?她想。但她很难不去想佩吉的话,有生以来,她确实被不同的人告知她有精神问题,说她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