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要不是因为有些事情……某种程度上,我们会更容易做朋友的。
她抬起手,覆在额头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她问。
我也不知道。
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她觉得他已经被她逼入死角,她不愿再进一步逼他了。
你一走了之,把我晾在原地,她说,我有点尴尬。我以为你大概是去找那个叫尼亚芙的姑娘了,所以我才问起她。我不知道。
我没有一走了之。我问你想不想去抽烟区,你说你不想去。
她用手肘撑起上身,看着他。他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
你没有问我,她说,你就说了一句,我要去抽烟区了,然后你就走了。
没有,我问你想不想跟我去抽烟区,然后你摇了摇头。
康奈尔点点头,眉头紧锁。对,他说,我懂你意思。
你和海伦在一起时不孤独吗?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会。跟她在一起我有时会有点不自在。
玛丽安平躺下来,头放在枕头上,光溜溜的大腿在被子上伸直。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灯,它还和几年前一样,锈绿色的灯罩。
康奈尔,她说,你记得我们昨晚跳舞那会儿吗?
到只剩一小坨滑溜溜的香草冰激凌,在床头灯下闪闪发亮。
对男人来说不一样,她说。
嗯,我也意识到了。
玛丽安把冰棍舔得干干净净,仔细盯着它看了看。康奈尔沉默了几秒,然后鼓起勇气说:我很高兴埃里克向你道了歉。
是啊,她说,自我回来后,中学那帮人对我其实挺好的。虽然我从来没去主动找过他们。
你知道,我也不打算骗你,我的确被你吸引,他说,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觉得,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的关系可能不会这么让我困惑。
她把手移到肋骨上,感觉到她的膈膜在慢慢扩张。
你觉得我们要是从没在一起过会更好吗?她问。
我不
可能我没听清。
你肯定是没听清,他说,我跟你说了的,我记得很清楚。不过老实说音乐的确很吵。
他们又沉默下来。玛丽安重新躺下来,抬头看着灯,感觉脸很烫。
我以为你生我气了,她说。
好吧,对不起。但我没生你气。
嗯。
一时间她只想这么躺着,延长这段紧张的沉默,双眼盯着灯罩,享受着再次和他待在这个房间,强迫他跟自己说话的感觉,但时间不会停止。
怎么了?他问。
我当时做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应该去啊。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领情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多半有点孤独,他说。
她停下来,冰棍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我习惯了,她说,我一路都是这么一个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