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也是在孝芬在的那家新泽西医院上班?你说是放射科?
他说,对。是一个非常基本的女生,做的事情,看法,喜欢的东西都比较普通吧。
她说,可是也很难头几次见面就讲出什么独
她说,不主动的话,它不会莫名自动到来的呀。
他说,我这几年是做最少量的努力,但恰好做足够当一个普通社会人的努力。其余放任自流。
她说,“看起来也不奇怪”,“好像也合乎礼仪”。
他说,对,打眼一看不奇怪。普通人接受你不是个怪人,认为你没有放弃人生。
她说,努力也是很没有意义,就是徒然。但我也会挺寂寞的。我实际很怕自己会像我妈妈那样,一时意气,结果独身一辈子。虽然婚姻继续下去也未见得好,恐怕也是另外一种“结果就一辈子”。
诗比起来,此刻北京与纽约大概都处在冬天的顶点。接下来日子多半也不会轻松,冬夏恐怕也确然不同,对盛夏是在忍耐中等待,而冬天是不抱希望的苦熬,让人缺乏去描画它的热情或者生的信心,每进一天添一点萧索。她经常想要离开北京,做了不太持续的努力。反过来也一样,北京时不时要她离开。上个月她到埃及去,她觉得金字塔挺孤独的,骆驼也是。骆驼真是很孤独的动物。金字塔和想象的不一样,不大,也不是金光灿灿的,是看着它就会难过。很意外。
他说,我想象中金字塔就是个自然背景,对本地居民而言跟一座土山没什么区别。
她说,差不多。
他说,是不是光秃秃的。
她说,沙漠特别广袤,它在上面好小。
他说,你跟你妈妈聊过吗?我印象里你从来没说过她怎么想。
她说,她不太跟我说自己,不知道是保护隐私还是保护尊严。她不是个喜欢反思的人,也比较保护自己的生活。和她聊没什么意义,谈不清楚的。
他说,明白。上一辈的人很多是那样。
她说,你周末和那个新加坡女孩约会怎么样?
他说,还算顺利。吃了饭,无感,但也不讨厌。
他说,人一死,修个陵墓,这么高,这么多奴隶,觉得最荣耀,伟大牛逼。几千年过后就是大爷大妈跟着旅游团过来,合影,摆姿势,骆驼绕着走一圈乱收费。据说金字塔周围特多骗子。
她说,我也说不好。也没有心疼法老。就觉得天地悠悠怆然涕下似的。
他说,我看照片觉得金字塔摆在那里是人力和自然的对比,好像很徒劳。
她说,我有时觉得,现在你我差不多,都是放弃了个人感情上幸福的可能性在生活,如果能遇到什么是意外之喜,但不是目标也不抱希望了。
他说,什么叫放弃了个人幸福的可能性?我觉得就是“不主动参与那些被认为会创造幸福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