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纱大领披风,在里面支支喳喳嚷。杜少卿同武书听听,才晓得是人来买绣香囊,地方上几个喇子想来拿囵头,却无实迹,倒被他骂场。两人听得明白,方才进去。那些人看见两位进去,也就渐渐散。
沈琼枝看见两人气概不同,连忙接着,拜万福。坐定,彼此谈几句闲话。武书道:“这杜少卿先生是此间诗坛祭酒,昨日因有人说起佳作可观,所以来请教。”沈琼枝道:“在南京半年多,凡到这里来,不是把当作倚门之娼,就是疑为江湖之盗。两样人皆不足与言。今见二位先生,既无狎玩意思,又无疑猜心肠。平日听见家父说:‘南京名士甚多,只有杜少卿先生是个豪杰。’这句话不错。但不知先生是客居在此,还是和夫人也同在南京?、杜少卿道:“拙荆也同寄居在河房内,”沈琼枝道:“既如此。就到府拜谒夫人,好将心事细说。”杜少卿应诺,同武书先别出来。武书对仕少卿说道:“看这个女人实有些奇。若说他是个邪货,他却不带*气;若是说他是人家遣出来婢妾,他却又不带贱气。看他虽是个女流,倒有许多豪侠光景。他那般轻清装饰,虽则觉得柔媚,只双手指却像讲究勾、搬、冲。论此时风气,也未必有车中女子同那红线流入。却伯是负与斗狠,逃出来。等他来时,盘问盘问他,看眼力如何。”
说着,已回到杜少卿家门首,看见姚奶奶背着花笼儿来卖花。杜少卿道:“姚奶奶,你来正好。家今日有个希奇客到,你就在这里看看。”让武正字到河房里坐着,同姚奶奶进去,和娘子说。少刻,沈琼枝坐轿子,到门首下进来,杜少卿迎进内室,娘子接着,见过礼,坐下奉茶。沈琼枝上首,杜娘子主位,姚奶奶在下面陪着,杜少卿坐在窗栏前。彼此叙寒暄,杜娘子问道:“沈姑娘,看你如此青年,独自个在客边,可有个同伴?家里可还有尊人在堂?可曾许字过人家?”沈琼枝道:“家父历年在外坐馆,先母已经去世。自小学些手工针黹,因来到这南京大邦去处,借此糊口。适承杜先生相顾,相约到府,又承夫人见如故,真是天涯知己。”姚奶奶道:“沈姑娘出奇针黹。昨日在对门葛来官家,看见他相公娘买幅绣‘观音送子’,说是买姑娘,真个画儿也没有那画好!”沈琼枝道:“胡乱做做罢,见笑紧。”须臾,姚奶奶走出房门外去。沈琼枝在杜娘子面前双膝跪下。娘子大惊,扶起来。沈琼枝便把盐商骗他做妾,他拐东西逃走话,说遍,“而今只怕他不能忘情,还要追踪而来。夫人可能救?”杜少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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