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啊?公共浴室是公共浴室,澡堂子是澡堂子!”“不比你懂?澡堂子就是公共浴室!”“那干吗不叫澡堂子,偏要叫公共浴室?”这问令对方发懵。大家也都沉思会儿,想像着,真要是那样不分男女块儿洗会是怎样种场面。想会儿,想不出什名堂,大家就又趴进草丛,看那工地上推土机很像鬼子坦克,便“乒乒乓乓”地朝那儿开枪。开好阵子,煞是无聊,便有人说那些“坦克”其实早他娘完蛋,兄弟们冲啊!于是冲锋,呐喊着冲下城墙,冲向那片工地。
在工地前沿,看守工地老头把们拦住:“嘿嘿!哪儿来这群倒霉孩子?都他妈给站住!”只好都站住。地道战和日本鬼子之类都撇在脑后,这下们可得问问那座大楼:它什时候建成啊?里面真有俱乐部有放映厅吗?真看电影不花钱?在公共浴室,真是男女块儿洗澡吗?那老头大笑:“美得你!”怎是“美得你”?为什是“美得你”?这问题尚不清楚,又有人问:那,到食堂,是想吃什就吃什吗?顿顿吃炖肉行吗?吃好多好多也没人说?老头道:“就怕吃死你!”所有孩子都笑,相信这大概不会假。至于吃死嘛——别逗!
但是从没进过那座大楼。那样大楼只建座即告结束。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楼里是什样儿,到底有没有俱乐部和放映厅,不知道那种天堂样生活是否真存在过。
那座九层大楼建成不久,所谓“三年困难时期”就到。说不定是“老吃炖肉”这句话给说坏,结果老也吃不上炖肉。肉怎忽然之间就没呢?鱼也没,油也没,粮食也越来越少,然后所有衣食用物都要凭票供应。每个月,有个固定日子,在个固定地点,人们谨慎又庄严地排好队,领取各种票证:红、绿、黄,张张如邮票大小薄纸。领到人都再细数遍,小心地掖进怀里,嘴里念叨着,这个月又多点儿什,或是又少点儿什。都有什,以及都是多少,已经记不清,但是开始知道饿是怎回事。饿就是肚子里总在叫,而脑子里不断涌现出好吃东西。饿就是晚上早早地睡觉,把所有好吃东西都带到梦里去。饿,还是早晨天不亮就起来,跟着奶奶到商场门口去等着,看看能不能撞上好运气买点儿既不要票而又能吃东西回来;或者是到肉铺门前去排队,把两张彩色肉票换成确凿无疑点儿肥肉或者大油。倘那珍贵肉票仅仅换来小条瘦肉加猪皮,那简直就是次人格失败,所有目光都给你送来哀怜。要是能买到大油情况就不样,你托着块大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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