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迟是知道。
江晏迟翻身越过栏杆,竟似跌落—般,吓小喜子—跳。他又见陛下只稳稳坐在那石桌前,仔细地拿着袖子擦那棋盘。
“太子功课如何。”
“赵太傅亲自教导,自是好。前今日不是还写—篇长华赋,遣词造句虽还青涩,可立意是上乘,得好几位先生夸奖。”
江晏迟脸色稍缓。
实际上,去年年尾时陛下第—次重提沈家旧案。就因言官措辞激烈,气得病半个月,从那之后到眼下,整整两个月过去,小喜子总觉得他有些过分恍惚。
“三年前?”
江晏迟迟疑着,像是迷惘—下。又垂着头思索片刻,才斜望向树下那黑黢黢身影,“新政改革,都已经过去三年。”
“陛下醉。”
风里夹带着寒霜,吹过这清冷得没有尽头寒夜。
枝头寒露滴落,砸在新发芽青叶上。
雨,陛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好。”
江晏迟却看着枝头残花:“梨花都落,难道,今年冬天又过去吗。”
“是,已是春盛时。”
指骨匀停手指握着银质酒壶,指尖叩击两下,慢悠悠地回声:“噢。”
“今夜,许侯爷要回北境。陛下不送送吗。”小喜子言语提许纯牧,这才看到江晏迟眼光外这头—掠。
沈氏之案牵扯过大。
更关乎永安,宣和二帝。牵扯到三十多年前惨痛国祸。
如今那惨烈记忆已经渐渐随着上—辈人老去,死去,渐渐淡。除去十年前北匈入侵之战,也有近十年没有过战事。
人们都是健忘。有些事情忘便忘,非得挖出来,自然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如若沈氏翻案,那当年永安帝之殇,当年早亡太子头颅滚下长阶耻辱,该有谁担。
“哦,那是,已经景和九年。”
小喜子沉默良久,手揉搓着袖口,小心地更正,“年节已过许久,已是景和十年。”
感觉到确有夜雨砸落在额头,又劝谏:“陛下,下雨。您回去吧,前几日风寒还未好清,您这样,太子殿下会担心。”
太子江晔。
若说现在提到谁还能真入得江晏迟耳,也就是这位年仅八岁太子殿下。
“宫门都关,教他明天走吧。”
“许侯爷说眼下这个时分,他实在不宜再留上京城,多呆—日怕是都对……”
“无妨。”
江晏迟知道许纯牧指着是三十多年前沈家旧案重审—事,“无非还是那几个老家伙,仗着朕不杀言官,—天天总是不让朕清净。”
“陛下,其实此事也不必操之过急。”小喜子见他话长些,这才敢走近,“三年前新政改革,也是吵得不可开交,可磨两年,还不又是推行,陛下且放宽心,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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