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笑,正要端茶,张居正又凑上来,满是期待道:“今日观道长道法精微,言者必中,下官斗胆,想请道长相相……”
赵然打量着张居正,缓缓道:“君有龙眼黑睛、山根饱满贯直、兰廷丰盈,此为宰执之相。”
“龙眼”就是大眼,鼻脊至两眼之间位置,即“山根”,鼻头左右两侧,合称“兰廷”。按照相术所云,有此面相者,分别预示着可贵为诸侯、官不下三台、位在君侧。张居正三者皆有,除宰执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当然,这并非赵然相面相出来,眼睛、鼻子、眉毛就摆在那里,怎去判断是否满足条件,其中差别非常细微,没有几十年钻研,光背口诀肯定懵圈。赵然并未精研此道,所以同样看不出来,但以结果来倒推面相,就依稀看出些门道来,觉得似乎果然如此。
张居正心神巨震,呆呆看着赵然,时间说不出话来。
张居正如此旗帜鲜明对阁中大佬做出评价,这也是年轻进士中流行风尚,是以赵然并不奇怪,问道:“如何不齿?”
“阿谀媚上,毫无气节!严阁部门心思讨好今上,只在玩弄权术。单就兴王上谥来说,姑且不论对不对,他为此事强自出头,着眼于能否迎逢,今上喜好什他就主张什,完全不是冲着是非对错而去。且说当年,他是巴着夏阁老才步步升迁,如今入阁,就处处和夏阁老做对,实在令人心寒。更让人不齿是,今上好女冠之色,他便命人建庵,四处搜罗处子,充入庵中修行房中媚术,简直是个弄臣!”
“今上好女冠之色?”
“正是,道长你知道,上三宫中有座庵堂,便是专司此事。”
“哦?倘若真有,也应当是极隐秘吧?你是怎得知?”
赵然略有些懊悔,生怕这说反而起到不好效果,于是弥补道:“叔大谨记,遇事以沉稳应之,如凤在枝头,不求常鸣,但鸣则惊人。”
张居正下意识间点着头,被赵然“端茶送客”。
赵然也没工夫去理会张居正现在内心深处如何激荡,将房门关上,取出在金波会所翻看拍卖商货名录时成安塞给自己纸条,打开看,写是:“前夜,有人夜闯会所,疑为道门修
“此事朝中不少人都知晓。”
“你有亲眼所见?或者有旁证据?”
“这……”
“有些事情,不要轻易相信传言,想要做出自己判断,就要亲眼去看看,亲自去走走,亲口去问问。尤其是为政者,所施之策,动辄影响万千百姓生计和祸福,不可不谨慎啊。将来叔大若是身居高位,更需谨慎方可,正所谓治大国若烹小鲜,细微处不可不察。”
张居正若有所思,躬身受教:“多谢道长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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