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伸手拍他胳膊:“你曾经是柄最快最锋利剑。但既然脱离刺客身份,希望你再不把自己当做杀人工具。你有自己需求、喜好和理想,就该直接表达,想追逐什就去追逐。毕竟留在身边也只是权宜之计,你还有自己人生路要走。”
荆红追抱剑不吭声,脸色更差,双眼只盯着车厢地板上毡毯纹路。
苏晏自省后,觉得方才那番话并没说错地方,却不知对方为何又生气,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心想:麻蛋,脾气越来越大,说好田螺姑娘来报恩——呃不,是贴心忠犬小侍卫呢?都是给惯。
他边怪自己把人惯刁,边又暗暗高兴,觉得阿追比起初见时越来越有人味,不再只是个被仇恨支配冷血杀手。
想着又微笑起来,对荆红追道:“好啦,让你管着还不行嘛,近期饮食清淡不喝酒,以后尽量不熬夜,爱惜身体,注意安全,还有什?”
酒喝,又将那名重伤锦衣卫托付给周知府照顾,便起身告辞。
出府衙,见两个小厮与十九名锦衣卫早已整装待发。荆红追自觉地去赶车,被苏晏拉进车厢,于是抱着剑直挺挺坐着。
苏晏掏出包松子糖,放在大腿上,笑嘻嘻问:“生气啦?是因为不遵医嘱,还是因为被比成个管家夫人?”
荆红追脸颊上有可疑红色掠而过,低声说:“是属下逾矩,不该干涉大人。”
苏晏摆摆手:“这不叫干涉,叫关心。这人呢,你也知道,不是什自律人,好吃懒做,身边就需要个管家婆,在脱缰时候帮忙悬崖勒马,哈哈哈哈……”
“……没。”荆红追硬邦邦地说。
苏大人在他心目中几近完美,从外貌到品性,从学识到胸襟,无不使他爱重钦佩,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哪怕是偶尔任性和顽皮,也觉得是少年意气,理当呵护。
唯独
荆红追这下更是耳根发热,咬牙道:“大人莫要再取笑属下!”
苏晏知道这位前刺客看着冷脸寡言,眼神带煞,实际上面皮薄得很,经不得调侃。而自己面对他时,又偏偏爱言语捉弄,看他暗自羞恼又发作不出,以此为乐,实在是个很恶劣爱好。
不过捉弄归捉弄,也得见好就收,否则真把人弄生气,说不定又像第次喊人家“小妾”那时,整天躲着他,不和他说话。
于是苏晏收谑笑,正色道:“才不是取笑,真觉得这趟幸好带着你,否则可有苦头吃。劫狱那夜,也多亏你身手好,才能救下周知府他们,你功不可没啊,阿追。”
“是大人功劳。”荆红追语气坚定,“属下只是大人手中把剑,大人指向哪里,剑就刺向哪里,定策与成事都是持剑人,不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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