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明身上无论是谦逊有礼还是懒散不羁两副面孔,祁念知道自己都比不过。
他不战自溃,败涂地。
祁念躲在被子下身躯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连带着被子跟着瑟瑟抖动。他闷在方黑暗而略微窒息空间里,明明盖着被子但冷气依然无孔不入地从缝隙里钻进来,强行穿透过他皮肤和骨髓。滚烫眼泪淌过脸颊,脖颈,打湿片衣服和床单,冰冰凉凉
习惯是件很可怕事。你都不知道你什时候就习惯些事。
对祁念而言,他切都由习惯构成。
他放下笔,爬到床上,将冷气温度调得更低,然后整个人缩进棉被里。
藏起来吧,把自己藏起来,切就都会消失殆尽。
祁念清楚知道,他过去这些年因为祁洺而养成某些习惯,从今天开始又要因为祁洺——不,是顾飒明回来,而被打破。
“小少爷,”刘妈在身后冷不丁喊道,“别看,回房吧。”
祁念躲在窗帘后身子顿顿,转过身。
刘妈过去扯过他手,将他带回房里,边说:“太太跟嘱咐些事情,让好好跟你说说。”
祁念被松开,便自顾自地缩坐在椅子上,张背弓成团,拿出数学书后写写画画起来。
刘妈也不管,她得太太吩咐,虽然只有简单两句,但并不妨碍她顺着意思发挥:“你好好听着,大少爷就要住进来,太太也会跟着住回来,所以门就不会上锁,但也别想着乱跑,就好好待在屋子里,知道吗?”
他幻想过无数次这样场景,却也在这场景硬生生砸在他眼前时,变得更绝望。
因为即使那些为他量身定制规矩不作数,而被那些规矩“量身定制”出来祁念,还是那个祁念。
命运于他不过是场彻头彻尾无妄之灾。
命运于他要不成不变,要不雪上加霜。
何瑜关心和温柔始终不是他,爸爸积攒下点点沙子又要被吹走,谁都知道他还是那个祁念。就连顾飒明第次见他,就知道他“见不得光”。
祁念只有手上拿笔演算着题目,侧脸看去纹丝不动。
“陈老师是之前就被辞退,小少爷你也知道,太太是担心你,哪个做母亲能受得自己孩子再丢次?”刘妈喋喋不休地讲着,自认苦口婆心,道理十足,“不过现在大少爷找到,之前那些规矩都不会做数,大少爷是你哥哥,刚回来,你别对他使脸色,别去打扰他,听到吗?”
“知道。”
刘妈啧声:“每次回答倒是知道,你看看大少爷,多阳光帅气多知礼数。个小孩子离祁家这多年,肯定吃不少苦。”
“真是个天上,个地下啊。”她摇头喟叹,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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