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冰将桌上黄酒收,“三公鼎足以承天下,贵人自当饮贵酒。”
他在过去,也并非没有喝过进贡酒,没有享受过高高在上荣华。他再是不受宠,到底是帝王之子,二十多年来吃穿用度绝非寻常百姓可比。
但那已都是五年前事。
他不想说太多,在裴耽面前,仿佛多说就会多错。其实区区夕晖楼葡萄酒,有什稀奇?
裴耽看着他动作,笑影渐渐淡去,脸色却有些发红。他忽然开口:“你在牢州有女眷?你娶妻吗?”
裴耽将自己脸笼入手掌中,呼呼气,万物都模糊。他揽着大氅往里走,有宾客已经回家去,剩下要在推杯换盏说醉话,要已经径自睡下,由家丁扛到后头客房去。裴耽自己也喝不少酒,面色红扑扑,他站在张灯结彩厅堂门口,半晌,突然转身,“要去瞧他。”
吴伯拦不住他,他从酒楼后头牵出自己马,利落地上去,便是挥鞭。马蹄声响彻暗夜,但他如今是宰辅重臣,就算扰人清梦,料也无人敢弹劾他。
夜凉如水,他闻见对面奉冰身上也散出股酒香味。
奉冰定被他吓坏。他刚刚才害奉冰受两日两夜罚。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要上前,奉冰身影像个幻梦,像梦中浮出转瞬即逝泡影,他正想伸出手去——
就往那水沟里摔个结实。
走到酒楼外头廊上。雪后残月尤其地冷,万里清辉,对他不屑顾。
“应当去瞧瞧他。”裴耽低声,“听闻他跪两夜。”
吴伯道:“下午已有圣旨送过去,着他不用跪。”
裴耽道:“他身子怎受得?天这样冷。”
吴伯道:“也许他休息。”
“什?”奉冰呆,旋即抬头,带怒意,“裴允望,你跟踪!”
原来如此,怪不得
左脚疼极,刹那间像骨头都错位,但他执着起来会忘记身体疼痛,他直往前走,直到把奉冰逼入角落。
奉冰连忙去关门,回头便骂:“你是被降头吗!”
裴耽大咧咧坐在案桌边,见到那瓶启封黄酒,便笑,“你喝多少?”
奉冰道:“你走开。”
裴耽却瞧着他,“夕晖楼葡萄酒,据说是西凉州贡物,经胡商辗转卖与夕晖楼,今日问西凉州使者,他说味道醇正——”
裴耽静住。
“本来邀请他。”他声音愈加地低,像个受委屈孩子,“若不是圣人搅和,或许他今夜会来。全国贡使都在……”
吴伯看他半晌,不说话,叹口气。
或许奉冰因为此事不能来,反而给裴耽别希望。
他总是这样,很固执,总要把自己意孤行猜测直推论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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