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与前几日又不太样。前几日,他说不恨自己时候,那平静;可现在他却面含怒色,眸底映出裴耽影子。
裴耽不敢去拉他手,只凝视着他小声道:
“你不要,”他迟钝地开口,“你不要生气。圣人已经知道们,余情未——是,是对你,余情未——冯乘案子就这样彻底结。如今赵王颇得人望,太子又还太小,你回到长安,局面更加复杂,圣人不会轻易动你。圣人问题在于优柔寡断……这些年来,始终想为你平反……”
奉冰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听个醉鬼给他分析朝中局势。裴耽却忽而身子前倾,伸手握住他手。
奉冰惊得要甩脱,却被他握得更紧,青年手滚烫,令他憋闷不堪,竟不停地咳嗽起来。他背过身去,咳嗽令他脊背都弯下来,喉咙里有口浊气,怎也咳不出,苦风把食管都要刮破。
裴耽慌,松开他手便要去找茶水,却忘自己脚伤,左足拧,又跌倒在地。
他脚动弹不得,疼得龇牙咧嘴,奉冰却不管他,径去开门,沙哑地唤:“春时!”
他会在黄氏医馆前找上自己!
裴耽手撑着脑袋,凤眸微微眯起,轻笑,“你真还能娶妻?不信,你能满足女人吗?”
奉冰站在地心,方才饮下酒热力都散去,此刻他手足发凉。
裴耽看他半晌,蓦地又转过脸去,“那个陈璆,你以为是什好人?玩惯风月公子哥而已,性子又怂不肯上进,只消几句话就能把他胆都吓出来……劝你不要与他走太近。”
“你有什资格管?”奉冰声音极冷,这像是他所能说出最重话,“你害前半辈子,如今还要来作祟?”
春时始终不来,这整片庭院都如死般寂静。奉冰愈来愈焦躁,他两日没有好睡,身体早已紧绷到极限,红着眼睛默不作声回来,在裴耽身前蹲下,把抓起他脚。
裴耽看着他,好像竟感动般,低低地道:“四哥。”
奉冰冷着脸,将他左脚骨抻、合,咔嚓连响三声,给他正位。
裴耽再也没有力气乱说话,头倚着墙,面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疼到极点,他反而没有叫唤,只是看着奉冰。
窗是半掩着,幽冷月光透入,将奉冰脸容照得如无情仙人。
裴耽没有回答他。
他如今就算只是个怨鬼冤魂,也定要来作祟缠着奉冰。更何况他不是鬼魂,他是人之下万人之上宰相,他知道只要自己想,奉冰不能逃离他手掌心。
可是他也有些懊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错再错,往错误河流上随波逐浪地漂荡。
他控制不喝醉自己,他不应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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