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他只有这个念头。
方浒仰躺在地上,汗水在脸上和泥,濒死般倒着气。
向他讨债人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脚狠狠跺下去,依旧帮着计数,“六。”
“艹,咳——”方浒剧烈地咳嗽,嘴里满是铁锈味。他就地往边上滚,知道生死就在线。他要不自救,就得死在这儿——姓厉真敢让他死在这儿!
“你你……你要干什!”方浒让男人模样给骇住。他两条腿不听使唤样,颤着要跑,膝盖却软,没跑成。“、告诉你啊,法治社会,不兴动私刑!老子他妈,老子……哎呦!”
砰!
钢管稳准狠地砸在方浒拽着钱箱胳膊上,让他下就撒手。
箱子轰然倒地,荡起片陈旧灰。
剧痛让热汗爬上脊梁,方浒连眼眶都湿。这作恶老畜生嘶嘶地吸气,吆喝着“艹你祖宗”。
面没见识过,可方浒这手着实给他惊着。从那以后,他隔三差五就往棚户区跑,只怕哪天许尧臣在那腌臜地方没命。
崔强攥紧着拳挥出去,却没料让旁边男人给架住。他诧异地顿住,厉扬却撒手,没解释。
这当口,他忽然想起当年件微不足道小事来——
方程十四岁,千米是他噩梦。小孩笨得不行,跑半咣当摔跤,细皮嫩肉,稍碰就是块淤青,娇气得不行。等放学,小屁孩扬着他那破皮下巴,求人姿态是个十足十少爷,问厉扬把他背到出租车上,多少钱。
叛逆期还没过少年才不惯他臭毛病,揪着胳膊给他往校门口拎。
他眼珠子死死盯着厉扬鞋尖,瞅准机会,个猛子滚出去,爬起来就往西边豁口跑。
老东西全身上下散架样疼,每动下都
“,”厉扬看着他,“计好数。”
他大步上前,不等方浒反抗,抓紧胳膊又是钢管下去——
骨骼在皮肉里发出不堪重负动静。
是真断。
崔强握着表,皮质表带甚至让他手汗给湿润块。
结果没料到才拎出去,没等人上车,就让糊满手眼泪。
这才发现,大夏天,把人胳膊给掐红,把指头印印在上面,怪可怜。
自那以后,称霸小吃街面馆少东家才晓得,原来金蛋小少爷贼怕疼,打针都得先嗷嗷叫两声,装模作样地抹抹眼泪,矜贵得很。
——连脚崴上药都要吱哇乱叫人,让人没命拿皮带抽时候,该有多怕?
“听说,他右手桡骨折过,你打。”厉扬慢条斯理地褪卡在手腕表,甩手扔给崔强,“肋骨断过,是拜你所赐。其他大小伤就暂且不说——是,时半会儿也算不清,等下你数数,凑够,咱这笔就算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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