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璋受宠若惊之时,凤九渊又道:“不必,李州府病体抱恙,本王怎敢叨扰?不过想着此来永州,需向李州府打声招呼,未曾想这般不巧。”
说着,凤九渊的目光落到了谢玹的身上:“看来,今日我与十三殿下,都算是白跑一趟了。”
“不不不。”听到凤九渊话中隐含的离开之意,李璋连连否认,连嘴上的胡须都随着一抖一抖,生怕凤九渊扭头就走,“王爷尊贵之躯,就算我家老爷生着病,也得亲自出来迎接,万没有将贵客挡在门外的道理啊!”
因凤九渊要就此离去一事,李璋过于急躁了,一时没注意自己言行里的不妥。
只听谢玹道:“哦?既然这般说,那在李管事的眼中,我便是可有可无之人了?”
倒是……一点也没变。
谢玹想到。
彼时谢玹刚从冷宫出来,就听说宫里住进了一个叫做凤九渊的小世子。他原本应当与自己的母妃一起住在荣春宫,但十几岁的年纪,已算不得孩子,为了避嫌,只好辗转进了谢玹所住的偏院。
谢玹还记得那场初见。
身量未达成人的凤九渊,抬臂躬身,悠悠迈出半步,礼节周全,气度不凡。
“若有一天我真的走了,那便是我死的那天。”
顺理成章的,后来便是——诸兵略地时,四面楚歌声。
地方反叛的世家子弟揭竿而起,怀远王凤九渊随行。紫鸾殿上,二人隔着那道看不到尽头的长阶,像隔着岁月中悠久的河。
陌路两岸。
凤九渊拉弓引箭,箭矢如飞电过隙,他却再没回头。
李管事嗯嗯啊啊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冷汗却淌了一地。
谁都看得出来,这李景扬是奉了李缙的命,要给初来乍到的谢玹一个下马威。可李家,不,李景扬此人,似乎对凤九渊又颇为重视。
李凤两家虽常有
“凤九渊拜见十三殿下。”
他抬起眼时,那双眼如一脉永久宁静的山泉,不浸风雪,不染纤尘。
“岂敢岂敢。”姓李名璋的管事谄媚一笑,弯腰屈膝,伸出手想将凤九渊引进正厅,“王爷从北疆来永州,这山高路远的,我家老爷没尽到地主之谊才是怠慢啊,九王爷您稍等,随小的进厅,小的这就去禀告老爷。”
凤九渊轻声一笑。
身边随行的两位侍卫却像听到什么指令似的,齐刷刷主动上前,一把将李璋扶了起来。
*
州府府衙的管事看到凤九渊到来的那一刻,仿佛比看到皇帝亲临还要惊吓。
他暗自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声“他什么时候来的”,随后扬起笑脸,热切地迎了上去,三叩九拜,极尽尊敬。
“小的府衙管事李璋,拜见九王爷!”
“免礼。”凤九渊淡淡笑道,“初入永州,未拜帖入府,还望李管事莫嫌本王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