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秋缩脖子,似乎怕他生气,飞快补句:“随便问问!”
李从舟看他眼,实想不透小纨绔心中那些奇奇怪怪心思,便犹豫问:
“……想听弹?”
“啊?”顾云秋差点从藤椅上蹦起来,
顾云秋也从藤椅里坐直,他记着,李从舟说过——
他娘亲就弹得手好月琴。
原来这就是月琴琴声?
顾云秋静静听会儿,忽然觉着生身娘亲那个模糊影子里,添进去些灵动音符。
念及此,顾云秋从披风下面伸出手,轻轻扯下李从舟袖子。
宁王说他于皇室已问心无愧,唯是辜负妻儿。想让李从舟请旨,许他和妻子隐姓埋名、不立碑冢,只随葬到江南。
前世最后那段日子,李从舟疯疯醒醒,根本记不清自己有没递这道折,后来他和襄平侯同归于尽,便更没人知道宁王最后愿景是否实现。
顾云秋不知李从舟心思,只当他终于认真看灯。
这干坐着看,看久也无趣,顾云秋想让小和尚多看看人间,便又叫来点心,让他去找船主点几首清雅琴曲。
片刻后,丝竹声响。
也不必如京中高门、庶士般勾心斗角、蝇营狗苟。
此城此水养人,倒多是低吟浅唱、旖旎温情。
看罢如此璀璨,李从舟倒多少理解前世、宁王在最后与他说那般话——
彼时他们与襄平侯、荷娜王妃兵戎相见,青红册被夺、徐振羽战死,黑水关失守、朝廷失却先机,已是鱼死网破、你死活最后决战。
宁王,或许那时候应该叫父王,静静立在大帐前,看着眼前漫天黄沙,却没对他谈军情、讲战机,只是说他很想再看次江南月。
李从舟侧首看他。
“记着,你跟说过你……阿娘弹月琴?”
李从舟点点头。
顾云秋扯着他,似是犹豫会儿,半晌后才开口,词句说得分外慢,“那你……会弹不?”
李从舟:“……”
淙淙琴音,却不似长琴般绵延,也不是琵琶清脆,轻弹时如丝丝细雨,快起来却嘈嘈切切、如同万马奔腾。
顾云秋细听会儿,却没想出来这是什琴。
倒是直仰头看天李从舟顿顿,慢慢垂首道:
“没想到……江南也有月琴。”
月琴?
那时,王妃已经病故,他们父子俩相对,也是少言。
当初,他看不懂宁王眼中留念。
如今真来到江南,却隐隐约约咂摸出,那是最后决战前,宁王视死如归,以及心底隐约不舍和眷恋。
后来宁王死在那场决战里,算是真正马革裹尸还,跟在他身边副将似乎就是今日在船舱下钓鱼这位。
副将还剩口气,没交待自己后事,却送上宁王最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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