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成抿着酒,竖起耳朵,时不时往儿子那里瞥几眼。张沉接起电话后皱着眉头听对面说很久,才开口叮嘱几句,“先把入户阀门关,马上过去。”
对面好像又絮絮叨叨说不少细节,张沉依然皱着眉头听,等全部听完才详细教那边人怎做,“在暖气片旁边有个扳手样东西,那个就是入户阀门,把它扳上去,剩下等过去处理,不要乱动。”
等张沉扣下电话以后,张立成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问儿子:“不是李奶奶家?听是个年轻小伙子声音。”
张沉顺手拿起沙发上件宽松黑短袖,随意套在背心外面,有些敷
,碟花生米,还有几碟小菜,家三口慢悠悠吃着晚饭,话题正巧聊到城西设计院李奶奶家。
张立成往自己杯子里倒满杯白酒,又给张沉面前小玻璃盅里添半杯,神秘兮兮地给母子俩讲起最近听来八卦,“老找咱家修东西那个李老太太记得?”
说起这个,张立成立马换上副没见过世面语气,“老太太来头可不小,她男人是咱云城设计院总设计师,那个姓程,前几年在北京不在,她大儿子现在是北大教授,文/////革那会儿还被批斗过呢,就跟咱这儿火车站那个跑车老刘似,被人家拿绳子五花大绑吊起来,个教书,那会儿连学生都敢打他,啧!她家老二可比老大厉害,是个军区文职官,家门还有警卫员守着哩!听说个月能拿这个数……”
张立成伸着脖子比个夸张手势,继续念叨起来,“你说这人生怎这不公平?生下来就已经分好三六九等,咱们怎就投胎不到这种人家?”
母子俩都没吭声,默默各吃各。
张沉对邻里八卦没丁点兴趣,只顾拿筷子捉盘里花生米,颗颗放进嘴里,再抿几口他爸刚刚给他倒白酒。
可张立成讲起街坊邻居闲话来像只嘴抹油乌鸦,就算没人搭理他,粗糙嗓音也能哗啦啦往外流,“这老太太也够倒霉,大儿子媳妇生不出孩子,俩人又离不,那二儿媳妇倒是给她生个孙子,跟沉沉差不多大,可是古怪得很,总搞些稀奇古怪玩意儿,要说这就是上大学上,越有文化脑子越有病,你看对门杨明明早早下矿里就没那些屁事。”
他正在兴头上,原本还打算接着往下说,茶几上红塑料壳电话却忽然识相地叮铃铃狂响起来。
张立成只好作罢,喝口白酒润润刚嚼完八卦干嗓子,食指往电话那儿指,自然地使唤张沉:“接下电话,估计又有活儿来。”
张沉撂下筷子,走过去接起电话,他句“喂”还没说出口就先被对面热情声音镇住,是个说不上陌生更谈不上熟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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