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抽出只手,轻轻地摸摸母亲头发。这是十几年里母子间最亲密举动,再无其他。他转身出门,围上那人送围巾,在寒风中出门。
不再重蹈覆辙?
他母亲从不在意对儿子任何教导,教给他唯
李安生独自回家。深秋吴城还未冷到骨子里,他却带浑身寒气。
家里有阵淡淡臊气。他才想起出门前没有给母亲插尿袋,而李母也句都没有提。他走进房里,看见李母背着身躺在床上,不愿看他。他将母亲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换新床单被褥,又将母亲抱回去。他拿来温热毛巾放在她右手,将尿袋放在她左手,将干净裤子放在床边。不亲手为她换上,是试图给他母亲最后点尊严。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脏床单去洗,冰冷水浸湿他手,将双修长白净手泡得通红。
李母在屋里又开始发疯,将水杯砸在地上,嘶哑凄厉地喊,“不如死算!”
李安生半句话也没有回。他还是烧鸡,伴随着自己母亲咒骂声,将菜分好端进屋里,自己去另房间吃,吃完便写作业,赵宇始终没有来。这是他没有遇见赵宇之前每天,普通而平常,只是太久没做,他竟感觉到无边孤寂。想来由奢入俭难,旦习惯,便再也挣脱不出去。
他母亲与父亲故事十分老套。帝都来花花公子,偶然遇见江南病弱美人,也曾见倾心如胶似漆。花花公子跨越千里,美人逃学离家,虽父母不允离经叛道,但也算段佳话。只可惜爱情甜蜜如此短暂——当她临盆在即,那大少爷才支支吾吾托出自己已有妻室,两人自是大闹场支离破碎。大少爷信誓旦旦定会尽快离婚,然而这承诺拖又拖,拖到感情成灰成恨,除每月打钱,两人已如仇人再无相见。他本爱那美人似蹙非蹙笼烟眉,爱又不是病床前端盆送水,更何况这柔弱皮囊下藏颗刀子般决绝心。她爱是那人潇洒风度,却见到他优柔寡断与懦弱无能,爱意全成恨意,比疾病更甚凌迟。
李安生是其中尴尬产物。在他幼年时,他父亲也曾背着正妻来看他,却被这孤僻阴冷亲生儿子吓回去,从此连电话也少有。他生来爹不疼娘不爱,与他如出辙母亲被病痛与爱恨纠葛,已经自缚成茧,怎会在乎他。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他有只有赵宇而已。
可赵宇会永远在他身边吗?
李安生去收剩菜,却发现他妈没吃几口。他跪在地上收拾被母亲扔下碗筷水杯,闹累李母就平躺在床上,疲倦地半睁着眼睛,侧脸看他,“安生。”
李安生嗯声,抱起碗筷。
李母:“别重走妈妈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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