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恍惚想到自己小时候,尚不懂事之时,每到心痛发作时总要撒泼打滚,不停嚎哭。
师父无计可施,只能抓着自己手,不停说:“敬儿莫怕,师父在这儿,师父陪着你。”
往往到最后,已届耳顺之年老人也要跟着自己起掉泪。
从头至尾,握着铁管手纹丝不颤,未有分犹疑,亦不见分动摇。
秦敬心器构造异于常人,心里插这根东西进去,不会立时便死,却也真痛极。
痛到极处眼前便是黑,终撑不住晕过去。
目中最后所见,是沈凉生定定望着自己眼。
眼中没有丝感情,只有纯粹漠然,与无边死寂。
少分气力,又渐渐沉寂下来。
“……成。”代教主低声吐出两个字,便猝然委顿于地。这魂引虽不会要他性命,却注定要耗去他身元功,从此只如常人。
“扶代教主回房休息,血引之事交予你。”方长老同吴长老说过句,背起地上已无知觉人,飞身掠出门外。吴长老先收起棺上香炉,方自袖中又拿出个小盒,径直向秦敬走去。
“来吧。”沈凉生却迎前半步,淡声接过盒子,也不放开秦敬手,就这牵着他步步走到棺边。
铁棺上方横着两根铁索,下头那根离棺盖约有两尺,距上头那根却足有人高。每根铁索上又挂着两副铁铐,想是专为血引之人预备刑架。
秦敬再度清醒时,石室中已然空下来,亦不复烛火通明之景,只寥落地点两根蜡烛,昏暗得仿佛幽冥鬼蜮。
心口锐痛似是稍缓分,令秦敬攒起丝气力,低头望向心口,只见鲜红血液源源不绝,却又极缓极慢地自铁管另端滴下,落到下方铁棺上,那棺材便有如活物般,将落在棺盖上血液滴不漏地吞进去。
血引需要吊足七日……秦敬默默想着,不知已经过多久。
也不知还要过多久。
真是货真价实活受罪。
沈凉生丝毫不假他人之手,身影晃,人便已扯着秦敬稳稳立在下头那头铁索上。手下有条不紊,先将他双手铐紧,复弯下身去,铐牢双脚,秦敬便被整个人死死固定在铁棺上方,决计无法自行挣脱。
“沈护法,”苗然从旁观之,突地有些猜到沈凉生意思,心中霎时寒,口中勉强道句,“属下身兼教医之职,还是让来吧。”
“不必。”沈凉生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仍自稳稳立在铁索上,启开手中盒子,取出支比人小指还要细上许多铁管。
铁管两端俱是斜面切口,打磨得尖锐非常,正是用来放血物事。
片静穆中,沈凉生定定望着秦敬眼,手中突地加力,将铁管端插入秦敬心口,寸寸,深深插进心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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