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便去马场练习。”他暗骂自己没出息,手上却还是诚实地斟上半盏热茶递给辛钤,“暖暖胃。”视线有些闪躲。
他其实丝毫不通茶道,只依稀记得从前母后说过:倒茶不可满杯,斟酒不可小气。这半杯青凤髓落他手上着实是,bao殄天物之哀。
但辛钤没嫌弃,伸手接过茶盏抿口,入口是恰好温热,茶水从喉头暖到四肢百骸,连带着心尖尖都氤暖意。
男人不甚明显地笑笑,说:“小玉如今也知道关心夫君。”
燕泽玉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燕泽玉躺在贵妃椅上听雨,窗棂敞开道缝隙,恰好能瞧见雨滴打在琉璃瓦层层叠叠房檐又哗哗坠落,脆生生响。
乘着夜幕下风雨,辛钤身湿气地回来,油纸伞挡不住肆虐裹雨狂风,男人黑袍衣角免不沾湿些许,整个人看上去是以往少有狼狈。
趁着辛钤去金玉屏风后更衣,燕泽玉吩咐婢女上盏热茶。
同吃同住大半年时间,燕泽玉就算之前不上心也能稍微咂摸出些门道——
辛钤偏爱西湖龙井,清晨起床后总要喝蛊,最好是花茎草叶上萃取清晨早露煮沸后泡出来茶,提神醒脑,神清气爽。
辛钤为何与他成婚?这是个好问题。
燕泽玉还记得那日正极殿上,众人望着自己头顶簪那枚单凤簪子,面露惊诧而后窃窃私语模样,也记得辛钤毅然决然拉着他请求可汗成全时漆黑眼眸中闪烁坚定。
但燕泽玉并不知晓辛钤偷看自己包袱里玉佩,并不知道自己儿时心血来潮点善意叫那个小乞丐记辈子,也不知道……辛钤就是那个脏兮兮小乞丐。
被蒙在鼓里他只觉得辛钤对他态度转变得突然,切都来得毫无预兆。
要说没有点怀疑,那是假。
但燕泽玉吩咐下去不是龙井,而是凤髓茶,日头渐晚斜阳西沉,龙井喝怕是精神百倍,晚上没个好觉。
脚步声由远及近,辛钤将烛台上快要燃尽红烛换新。
“听金戈说,小玉下午去马场练习?”辛钤着身月牙白寝衣到他身边坐下。
春雨料峭,甚至夹杂着几分冬日寒凉,辛钤淋过雨,身上还透着股凉飕飕岑寂,靠在身边简直像块极地久冻冰山。
燕泽玉本不想搭理,但视线却根本不受控制地落过去好几眼。
他曾经问过叶涟:你觉得辛钤为什突然说要与成婚?
叶涟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许久,那双历经沧桑眼眸里夹杂着太多情绪,燕泽玉看不太懂。
良久,叶涟只回答句‘辛钤也有自己打算’。
*
白日还晴空万里天,到傍晚,骤然黑云压顶,瓢泼大雨说来就来,没给人丁点儿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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