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李渝下最终结论。
他对自己说。
反正看不见,就吃口。
过会儿李渝放下扒拉干干净净瓷碗,拖着行李做贼似溜进柳小春指给他房间。
透过格子玻璃窗,他借着月光环视四周。
见李渝不动筷,柳小春把碗撂他面前:“吃不习惯?”
李渝正对着瓷碗黑发亮豁口,东瞧细看,不知道从哪下嘴:“……其实吧,不是很饿。”
“吃吧,别嫌弃,这只有这个,肉还是特意给你加,明天是,后天还是,你要不吃就得去县城卫生所输营养液。”柳小春下完面条,那点动物园里看长颈鹿新鲜感差不多散干净,垂着眼皮懒散地把板凳踢回原处,“吃完先睡,明天再和你说排课事。”
这话听得李渝抖,还是硬撑着说:“真不饿……”
“那就放着吧,不用动,要睡。”柳小春撇眼李渝,指指灯泡拉绳,“进屋前关灯,这边电压经常不稳,今天晚上正好停电,给你开备用电源。”
…怎?”
柳小春这才跳脱出毫无波动状态,像复活木乃伊,胡子向上微微翘起,透过草似刘海,眼睛里带着星半点辨不出善恶笑意。
“这条件不好,不分几个菜几碗米饭,就是面条,你要想吃,给你下碗。”
李渝说:“……”
他先在心里“啧”声,转念想不好拒绝,不然好像显得自己多挑剔似,只能点点头算答应。
比家徒四壁客厅强不少,有张老式木质床,约有两米宽,铺大红大绿牡丹花床单,旁边还是张方桌,和长条板凳。
方桌上有个卡通笔筒,稀稀拉拉放几只中性笔,还有盏小台灯,他拧下开关。
依然没有电。
李渝懒得再去洗漱,合衣躺在床上。
明明听柳小春说话时困得睁不开眼,等到真正躺下来,他又死活睡不着
话音刚落,黄色灯泡挣扎地闪两下,凄凄惨惨地灭。
柳小春见怪不怪:“哦,备用电源也没电。”
李渝:“…………”
他把“这都什鬼地方”几个字咽回嘴里,黑暗中假装目送柳小春纸片似飘进屋子,饥肠辘辘下,他听到碳水和油脂在最朴素做法下深情呼唤。
闻起来还……不错。
等面条端上来,李渝瞬间后悔。
不是……这是人吃吗?
——不像炸酱面似整齐喷香,奇形怪状面条拥挤地挤在白底蓝花瓷碗中,白底布满洗不净泥垢,堆叠得毫无食欲,没有任何浇头或者蔬菜,就汤水上飘两篇肥腻腻肉,浑浊油星浮于其上。
李渝上午晕车劲又反上来,连忙假装咳嗽挡下。
他没想过自己有洁癖这事居然还是个隐形性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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