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时辰过去。
燕熙渐渐清醒过来。
他缓缓地坐起,发觉身下某处片潮湿。
他虽已成年,却是头次遭遇这样事情,怔忡地望着透白窗纸。
意识回笼,他耳目也转而清明,他知道商白珩就站在院子里守着。
商白珩狠心地说:“今日特别难,可是明日还会更难。世事不因个人境遇而改变。此时你心境溃散,可来日你总归要清醒。殿下,你素来自有主张,若你当真溃败,你想好明日如何面对今日之你吗?”
燕熙煎熬地听着,他听懂,却又没有全懂。
他在潮汗中,手用攥紧手心商白珩衣袖。
商白珩扯着那衣袖,不肯向前,他继续说:“殿下,药石总有效力穷尽之时,心静自然凉,教你清心经,你多加念诵,或有帮助。殿下,你之志趣在高山、在远洲,不要被外物控制。”
霜白月色透纸落在他们身上。
敏锐地明白——眼下这步,迈出去,他与燕熙师生之谊便要告罄。
他心思飞转,又格外清醒,天人挣扎许久,化为几个又沉又重喘息。
商白珩五指用力,手心都攥破。
他那聪敏和冷静,他甚至想到这几年间那几次自己说不清原因对燕熙莫名躲避。
他对自己说:燕熙是你学生。
那是他老师,也是这本书里唯为他真心谋划之人。方才只要念之差,他和商白珩师生之谊就要崩塌。
他老师是绝对冷静。
不必等到明日,他现在就能体会到老师所言,即便什都没有发生,他现在已经觉得十分丢脸。
他冷着脸褪尽衣物,绕到隔间,跨步坐进冰凉水里,人沉到水底,汗晕在水
商白珩凝视着那捏着自己衣袖手指,听着屋里两人起伏喘息声,他阴郁地沉默着,手背绷出青筋,他用力抽出被燕熙捏着衣袖。
他没再多说什,不停步地出屋门。
这日是四月十五。
商白珩走到庭院中,望着那圆月许久。
月色那白,那亮,不知是否错觉,这是他见过最美月色。他清晰地认识到,或许此生,他再也看不到这漂亮月色-
他又清晰地听到某种欲望声音在说:你想要他。
商白珩冷酷地审视自己内心,他意识像个圣人那样居高临下地裁判当前境况,清醒地分析利弊。
商白珩在这闷热不散夜里,对自己残酷地说:师者重其德业,以为人之师表。①商执道,你莫要枉为人师。
于是他冷声说:“殿下,知道您这五年辛苦,可是五年都过去,诸多苦痛和忍耐都扛下来,今日要功亏篑向药力低头?”
燕熙已经热得有些迷糊,他轻轻哽咽:“可是,今日……特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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