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观没接,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口道:“以后你就叫谢哑巴。”
沈向之惶惶:“小殿下,谢是皇姓,不可随意赏赐。”
谢时观皱皱眉,很不耐烦地:“那就随你姓,叫沈……”
“沈却吧。”
“沈却、沈却,”谢时观又念两遍,自觉这名取很好,朗朗上口,于是连带着心情也好起来,“你同回去,以后这样吃食,要多少有多少。”
彼时他还不是后来那个翻云覆雨、只手遮天摄政王,也不过是个无知稚子,与那怯生生蹲在地上小孩般高。
那孩子听见他说话,先是呆呆,而后才摇摇头。
旁人牙子立即道:“小郎君,他是个哑巴,虽不能言语,但人是很机灵,您若诚心要,小人还能再给您打个对折,五两银子您看如何?”
此时沈向之也开口:“哑巴?”
“哑,但不聋!”人牙子忙解释,“能听不能说,倒也省在背地里嚼贵人们舌根,在您那样高门大户人家里,说不定比个健全还要好使哩!”
谢时观梦见沈却。
嘈杂市集里,他看见个又黑又瘦男孩子,衣裳破烂、乌发散乱,唯有双杏仁眼黑亮,毛绒绒,像是某种小动物。
他看起来很渴,嘴唇干巴巴,两只手腕被捆到身后,大概是站累,眼下正很无助地蹲在根柱子边上歇着。
谢时观朝着他那边走过去,而后也蹲下来,很好奇地打量着他。
看着那孩子人牙子见有人来,又打量他身绸缎绫罗,身边又跟着不少仆役,就连仆役身上着都是好料子,心中不由得喜。
*
谢时观第二回撞见他,是在侍卫们住重台院里,群半大不小孩子将个小人按在
听见他们说话,那小奴又睁开眼,他饿极,胆怯地盯着谢时观手中装着馓子纸袋,喉头滚动下,像是偷偷在咽口水。
谢时观看出来,大方将那纸袋往前递:“想要?”
小哑巴怯怯点头。
“给。”这是谢时观方才在摊上买,只是好奇,咬口尝过味,便不想再吃,因此他给很大度。
小哑巴接过去,但只拿个,便将纸袋递还给他。
人牙子立即谄媚地迎上去:“小郎君可有中意?”
谢时观不说话,人牙子便继续道:“这小奴可乖可老实,身体也好,您若将他买回去做玩伴,无论是做马来骑,还是拿他当靶子,保证他都声不吭。”
“若是做小仆役,他也是能干,小孩吃不几口饭,两粒剩饭养活着,活却也不比大人少干。”
谢时观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自顾自地伸出手,触触小孩毛绒绒睫羽,那小孩立即闭上眼。
“你叫什名?”稚嫩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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