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下笑意,看着他略讪讪脸色
他答:“昨日入宫,请旨开供奉库,从库中挑。”停停,他又补充:“同这镯子道,还有好些别物件。你今日若有空,便挑着看看。等晚间回来,你告诉,喜欢哪些,不喜欢哪些。”
她怎会不明白他意思。
他自认说错话,怕她真离开他,遂想哄她,想留她,想讨她欢心,却只能想得出学那些士庶人家送女眷首饰笨拙法子。说是“请旨开库”,她又岂能料不到他行事与作风,也不知他这回从宫中取走多少珍品。
他全然不知,他昨夜那句“别走”,对她而言,远胜这些金玉千百倍。
他在旁人眼中权势滔天、难以轻摧,可他这简单两个字,却让他在她面前变得软弱。其实她若决计要走,他千言万语也留她不住,叫她窥见他弱处,不仅于事无补,更是不智之策。
皆须于寅时列班于天华门前,百年朝制,从未变过。
戚炳靖困倦,搂着卓少炎又睡足足三刻有余,几经下人提醒催促后,才颇不舍地放开她。起身下地后,他伸手接过浸有冰水巾子抹把脸,精神抖擞地走至外间。
洗漱罢更衣,亲王礼服形制繁复,四个手脚伶俐婢女不敢怠慢地服侍他穿戴。绣有九章青色衮衣刚上身,他背后就传来卓少炎声音:“来。”
她这话是对正在伺候他更衣几个婢女说。
婢女们听命退后,捧起衣饰供卓少炎取用。戚炳靖没动,胸口暖,是卓少炎手伸进他外衣中,仔细地掖平衬在里面白花罗中单。
他在先帝诸子中以聪睿著名,在沙场上同她对阵亦是运筹帷幄、计谋百出,可如今却会有这般傻蠢刻。
可正是这不智、这傻蠢,于她而言是最最珍贵。
想着,卓少炎靠近他胸前,仰脸看他道:“炳靖。你有时候,会犯傻。”
戚炳靖下意识地将她搂住,抱在怀里。他时没反应过来她何出此言,脱口问道:“什时候?”
问完又觉不妥,却已迟。
她低垂着眉眼,长发散落在素色寝衣上,双手取过象征着他身份虎饰金銙带具,将接着带扣端皮鞓圈过他腰。
青润玉镯在他身上移掠,戚炳靖忍不住抬手拢拢她长发,道:“少炎。”她应声,替他穿衣动作并没有停下。天未明,屋中灯烛之光暖暖柔柔,她于此事虽生涩,却显出待他格外温存。
他露出点隐约笑意,问:“这玉镯,你可喜欢?”
昨夜她没答他。眼下,她闻声抬头,瞅他眼,那目光仿佛在说,这话何必要问。可他却十分执着,等着她给出回应。她便无奈地轻笑,道声“嗯”。
然后她问说:“何处来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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