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日在严家酒楼看见她时,他何曾想到这个女子有朝日竟能有这番荣宠?可她身上这浩荡皇恩……他双眉微紧,念及千里之外九龙銮座上那人,便觉得怎都想不通。
那人性子他再解不过,断不会单单为女子而不将朝纲放在眼中。而孟廷辉又是何德何能,怎会让那人格外倾心?论相貌,朝中女官比她艳丽者大有人在;论才学,她孟廷辉也未必就是朝中女官中最通史典之人;论为官之道,他妹妹沈知礼又何尝不是长袖善舞之人?看来看去,好似也就她这副天地不怕神色,要比旁女子来得骄然。
杯中清茶渐已发凉。
他搁下杯子,却不防孟廷辉在后忽道:“皇上有旨,升青州为青州府,由沈大人领知府职。又自冲州府迁潮安北路安抚使司来青州府,新任安抚使缺尚未议决。”
沈知书诧然,“如此突然?”
让人听不见:“……自然都是真。”
沈知书眼底滚过抹阴雾,起身负手踱两步,才又转头看向她,眉头紧紧皱起,“自幼与皇上起长大,皇上性子,能不知?!”
孟廷辉动动眼皮,没吭声。
他紧盯着她,半晌后又道:“便连对,你也不能说实话?”
她这才慢慢地睁眼,看看他,仍旧是轻声开口:“……方才说,便是皇上之意。”
她目光淡淡,仍是副歇神样子,“并非突然。沈大人自己也说,与皇上自幼同长大,怎能不知皇上性子?北境事情,皇上究竟是如何盘算,沈大人定是比清楚。”
他看向她目光渐变,垂眼,“孟大人果然不负皇上宠信。”至是才知,她心中是多懂
半晌,沈知书才错开目光,走去给自己斟杯茶,拿起来慢慢地喝。
北地气候干燥,她嘴唇有些龟裂,手背上犹有方才登城时被砖墙擦伤痕迹。可她就这端坐在那里,不说话时候模样平静,丝毫没有人在乱军之中紧张神态。
已有年多未见,早前他离京时,她还是那个入翰林院不久、处处谨慎做人新科女状元孟廷辉。此时再见,眼前这个女子竟已成臣工们口中*佞宠臣。而千里之外,京中朝堂上那些风云之事,他在青州亦多有闻。
在翰林院时敢夜谏太子,入门下省后亦敢接状弹劾王奇。在台狱中对朝廷命官私自动刑,又暗通御史台侍御史将魏明先逼出朝堂。位不过从四品,却享钦赐车驾宅院,便连似廖从宽这等圆滑之人亦肯与她亲近。皇上登基点她为大典前导官,因她之故当廷排贬四位朝中重臣。她虽遭贬,可京中朝官哪个还敢再小看她?
就连他这个与皇上君臣相知二十余年人,见她也得称她声——孟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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