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也没有疼爱回护他们长辈,这尘世重负,总不能全让李成器人去背。自己既舍不得看他为难,就要替他分去些。
他缓缓趴好,将手垫在下颚处,耳听得身后杖子破风而起,凭那迅猛风声便知道是用上全力,忙暗自咬紧牙关。啪得声,他臀上着重重杖,那刑杖人拿捏恰到好处,让杖子力气最大下端直砸入右边臀丘。薛崇简顿时觉得似有瓢沸油浇在皮肉上,烫痛之中还带着股刺刺麻木,难受之极,忙用力握住双拳忍耐。
他心中从李隆基到高力士到麻察再到掌刑狱吏骂个遍,却也只能咬住牙关,将嘴唇用力抵在手背上克制呻吟。司法之地高墙深院,又到夜间,石砖地上热气散去,便显得阴冷,他但觉掌心握着片湿腻,也不知手上沾多少肮脏物事。薛崇简已分辨不出这象征着肮脏低贱潮气,与皮肉上刀剜火灼苦楚,究竟哪个更令他难忍。
麻察高坐堂上,灯火将薛崇简下身所着白绫中衣映得几如透明,可清晰看到杖下去,素裤下肌肤便肿起片红紫之色。麻察轻哼声,从前高踞他头顶太平公主爱子、立节王,被女皇、先帝捧在手心儿天上人,亦会趴伏在他脚下乖乖地挨板子,他心中便感到阵畅快适宜。眼见得五六杖过去,薛崇简两腿轻轻颤栗起来,想是挨痛不过,又是冷冷笑。
薛崇简以前也不是没挨过打,只是那些痛楚与痛楚之后被抚慰甜蜜,都已消散在三年绵绵光阴里。今日重温这等钝重霸道切肤之痛,竟是那般陌生难耐,这身下潮湿泥土,那发号施令人,周围默然观者,都与他无丝毫关系,已不能奢望有双关切眼睛,能再给他支撑下去力气。难道那场宜嗔宜喜繁华,真已经被他享用到尽头?
好容易心中默数到十,身后笞打停下来,他才敢缓缓透出口气来。虽是臀上剧痛,但这样趴着又委实难堪,薛崇简深吸口气,用两手撑地,极力挣扎着跪起来。他双腿酸软,只能跪坐在靴跟上,抵得伤处阵阵抽痛。他喘几回气,只觉额上两鬓尽是汗水,想擦把,却又嫌手上肮脏,从袖中拈出块帕子,先擦擦脸,再擦去手上尘污,丢在旁,抬头冷冷望着任知古。
麻察发足官威,清清嗓子道:“薛卿,你身为蒲州别驾,为何擅自进京?”薛崇简透口气道:“太上皇大行,身为外甥,理当进京谒陵。”任知古哼道:“地方*员进京谒陵,须有陛下敕书,你敕书在哪里?”薛崇简冷笑声:“太上皇唯甥,唯太上皇舅,甥舅属六亲,律法中六亲殁必奔丧哭临。你拿这个问,都认,让你陛下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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